他对自己的善意是出于他雌父的付出,是对翡翠岛雄虫崽的看护。
米拉克莱对所有雄虫都这样,他的温和会无差别释放,很难想象,帝国元帅如此公正,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他觉得需要特殊对待的虫族。
铂西虽有感激,但仅止于此。
萨缪尔身为亲王,铂西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但他在铂西身上却花费了许多精力,甚至帮助他留在翡翠岛。
就像最初米拉克莱说的让萨缪尔照顾他也不过是让他融入翡翠岛,但萨缪尔做的远比这多,不然铂西也不会将他视为唯一可靠近的存在。
铂西慢吞吞删掉了那句为什么帮我,关掉了光脑。
他不想去破坏什么,维持现状就好。
铂西推开窗,乌托邦开的很好,院子里一整片都是乌托邦。
他曾在书籍上读过,乌托邦代指没有的地方,无法实现的理想。
就像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虫族。
那些负面情绪早已经毁掉了他,精神世界的残缺不全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唯有接受。
查尔斯曾对他怒吼,斥责他的懦弱和无能。
只是战区的一些负面情绪,却让他再也没办法有勇气走出去。
铂西又在翡翠岛过了几年,他和萨缪尔的关系稳定,甚至让他有些恐慌,恐慌关系会有有一天突然的结束。
查尔斯忍无可忍,最终无法阻拦,铂西十五岁那年需要离开翡翠岛。
菲尔给他收拾东西。
铂西拒绝:“就让这些留在这里吧。”
留作纪念,就好像终有一天他还会回来一样。
翡翠岛房屋很多,雄虫协会也没有小气到他走了就清理东西空置出去。
铂西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旁边是开得茂盛的乌托邦,他平静目视前方,对面的大门依旧严严实实。
他掏出光脑,和萨缪尔道别,倒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只是没办法像现在一样近了。
铂西慢慢输入,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写到一半又删掉了,写这些总有种关系结束的分别感,他最终也只说了他要离开翡翠岛了。
萨缪尔没有回复,应该是没有看见。
铂西收起光脑,开始发呆。
对面大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萨缪尔的身影出现,正不疾不徐的走向他。
铂西回过神,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靠近。
萨缪尔比他大许多,他的基因优越,毕竟是上任冕下和上任虫皇的孩子,他出生就是s级雄虫。
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二次分化,他曾经基因滑档,等级永远定格在了a级,连带他的面容也永远定格在年少时候。
他的眉鼻唇继承了他的雄父,他的眼眸轮廓继承了他的雌父,是极其矜贵清雅的长相。
他缓步走过来,那张年轻的脸庞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在铂西面前站定,和他道别:“回程顺利,有什么事情欢迎你来找我,像过去一样。”
铂西心中一动,点点头应了下来:“好。”
他当然也希望一直保持现状。
他们静静坐了会,很快,飞行器停在门口,因为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铂西站了起来,和萨缪尔做了最后的道别,上了飞行器。
铂西进入前回头看了一眼,房屋大门落锁,只有少数长得茂盛的乌托邦爬了出来,萨缪尔正站在乌托邦爬满的墙边微微仰头注视着他离开。
铂西朝他挥挥手,示意再见。
隔着一些距离,萨缪尔点点头。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隔着两个大门朝对方点点头。
铂西握着他唯一带走的勋章进入了飞行器,他的雌父有许多勋章,那些被帝国元帅带回来的勋章被他雄父随意安置。
铂西找到了里面最具有意义的一枚勋章随时携带,那是最能够代表他的军事生涯的一枚勋章,是属于尤里斯少将的象征勋章,是他的荣誉和忠诚,可惜查尔斯从来不在意,也将这枚勋章随意安置,就像也不在意他雌父一样。
他踏进飞行器,进入离开翡翠岛的星航,也踏入那个从未远离的牢笼。
萨缪尔注视他离开的身影,就像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
他们如此相似,就连残缺也是一样,只是一个学会了伪装,一个尚且尖锐。
萨缪尔垂眸,他也早已经困在牢笼之中,再也没办法走出恐惧。
他不够争气,明明拥有如此优越的基因,来源于冕下和虫皇,却没有成为下一任冕下的能力,他的雄父太心急,以至于忘记了他的孩子还年少,不具备承受那些的能力。
他的出生也不过是为了不浪费冕下和虫皇优越的基因,他的雌父并不在意,他的雄父把他当作试验品。
他未能够成功成为冕下,也再也没能够爬出去恐惧的阴影,基因滑档,永远也无法踏过二次分化的节点。
他的雄父果断放弃了他,另寻出路。
最终他的雄父和雌父死在他们崇高的理想之中,而他和德蒙特成为遗留之物,随意被甩给帝国元帅。
他们两个眼中从来没有爱和恨,只有更为崇高的信仰和理想,自然觉得只是继承基因的孩子无关紧要。
萨缪尔随意踢了踢地面,才发现乌托邦长势良好,长长垂落下来,连墙壁和大门也没办法遮挡。
铂西回到了这里,查尔斯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他在翡翠岛养好的精神逐渐萎靡,连带着脾气也无法自控,他无比恐惧的发现,他越来越靠近查尔斯。
他逐渐不和萨缪尔说这些,那些负面的、暴躁的情绪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脆弱不堪,只有在萨缪尔面前,他尚且可以控制几分。
失去了萨缪尔作为唯一的出口,他的精神世界愈发暴躁,甚至只能依靠发泄在雌虫身上。
查尔斯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铂西失手打伤了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