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城门楼高大巍峨,仿若巨人矗立,挡住了西斜的残阳,投下一片浓重如墨的阴影,使得扶苏他们的马车于这昏沉的环境里隐匿得极佳。
后面的车队跟随着前方的马车,原本就保持着一定的间距,加之视线被那巍峨城楼所阻,故而并未察觉此般异常,而是径直就在扶苏他们的马车之前陆陆续续跟上前面那辆替代的马车,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小巷之中,扶苏所在的马车里一片静谧。
田言微微眯起双眸,如鹰般锐利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如霾。
田赐则一脸茫然无措,那憨直的模样显然不明白缘何要如此行事。
荆天明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扶苏却依旧气定神闲,仿若这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中。
他轻轻启唇说道:“稍安勿躁,且看接下来的风云变幻。”
田言忍不住问道:“公子,此究竟是何深意?”
扶苏微微一笑,却并未径直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如渊,定定地看向车外那被阴影重重笼罩的角落。
此时,外面替代的马车已然带着长长的车队渐行渐远,马蹄声和车轮声也渐渐变得微弱,仿若消逝于天际。
而在这昏暗的小巷中,扶苏他们屏息以待,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降临。
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小巷中的气氛愈发凝重,每一个人的心跳声仿佛都清晰可闻。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彻底消散,黑暗如潮水般彻底笼罩了整个小巷,令人仿若置身于无尽的深渊之中。
直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公子,确定了,便是他。”
此声恰似惊雷乍响,正是盖聂,此前一直如影随形、形影不离的他忽然消失不见,原是去操办要事,如今知晓了结果,匆忙前来禀报。
“按计划行事,让孤好好会会他们。”
扶苏连眼睛都未睁开,语气平淡如水,却又透着坚如磐石般的坚定,仿若已下定了某种决然赴死的决心。
而后盖聂便驾着这辆马车,缰绳一抖,骏马嘶鸣,车轮飞转,启动向着未知之地疾驰奔去。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如弦,车轮飞转,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土,如烟如雾。
车内的其他人也瞧出事情略显微妙,皆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犹如夜风中的轻吟浅唱。
一路无言,唯有马车行驶的辘辘之声。
这单调而规律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计算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又似在敲打着命运的节拍。
良久之后,闭着眼的扶苏突然开口。
“汝怎么一直不动手,难道他们没有给汝发信号吗?”
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寂,仿若破冰之剑,田言闻言身子不禁一颤,如风中残叶,她知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毕竟总不能是对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所言吧,可她一时难以揣度其中深意,心乱如麻。
扶苏睁开了双眼,那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射向田言,仿佛能将其灵魂洞穿。
“越王八剑乃罗网所属,罗网为帝国所用,惊鲵亦是帝国之人。”
他的话语字字清晰,犹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在田言的心上,令其心如鹿撞。
田言脑袋轰然炸开,果然,她不该心存侥幸,扶苏对她的身份竟是了如指掌,仿佛能洞悉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扶苏从袖中拿出一张白布,随手丢至她面前,白布之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合作杀扶苏。
“孤特意让汝与孤同乘一辆马车,便是给汝一个动手的契机,那汝为何不动手呢?”
扶苏的目光紧紧盯着田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仿若要将其心思看穿。
田言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动手,吾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动手或尚有一线生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犹如寒夜中的孤狼悲嚎。
扶苏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怜悯,亦有思索。
“你赌对了,但是今日汝必须动手,既然不敢对孤动手,那孤便帮汝选个敌人吧。”
扶苏的话语让田言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柳暗花明的转机。
马车依旧在疾驰,带着未知的命运,车轮滚滚,向着黑暗的深处驶去,仿若要冲入那无尽的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