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是空间,是因为子慕予也分不清这是天空,还是贴了某种纯粹颜色墙纸围成的空间,四面八方都是一种颜色,没有旁的,没有实地。
她尝试着坐起,然后站起来。
虽然子慕予也辨不了哪向是天,哪向是地,她凭自己的感觉,站了起来。
不能脚踏实地,让她感觉有些虚无。
所以她低头看了一眼。
噫?
蜘蛛?
她想着要靠近一些看看清楚,于是她的身体动起来了,慢慢逼近。
「蜘蛛」越来越大,「蜘蛛网」清晰可见。
子慕予的眼睛缓缓睁大。
这不是蜘蛛。
是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只是一架人骨。
背向子慕予。
这不是蜘蛛网。
而是无数细细的金属链子,一端不知延伸何处,另一端钉在这个人的骨头上。
头骨。
掌骨。
踝骨。
髌骨。
肋骨。
这些骨头粉嫩,甚至还有些血渍斑驳。
像新宰的猪,刚被屠夫用剔骨刀细细地将肌肉割除,只留下可堪维系骨头架子完整的白筋。
如樱花初绽。
骨头上的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
接着,链子「叮叮当当」晃动。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
四面八方,十面埋伏。
声音似来自子慕予脑袋深处。
挥不去,掩不尽。
是老鼠!
无穷无尽的老鼠!
它们爬到骨架上,窸窸窣窣地啃噬新长出来的血肉。
骨架突然动了,这个人似还活着,他的下巴骨骼张张合合,像要叫喊,可是除了骨头相碰的「咔咔」声,发不出任何嗓音。
他在剧烈挣扎。
晃荡之间,子慕予看见了他的正面。
同样没有皮肉。
两只眼睛被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粉红色的眶骨。
子慕予感受到一股游离的恐惧。
之所以说游离,是因为子慕予感觉脑袋在恐惧,但她的心很平静。
她的头和心,似乎分成了两个独立的部分。
脑袋:肮脏的畜牲!会啃噬人肉的阎罗!
她的心:老鼠而已,前世执行任务,她在下水道蛰伏,老鼠在啃她的脚,她抓起老鼠撕掉皮,咬断它的脖子喝血解渴。
子慕予的理智忽然分明。
这不是她的梦境或者记忆。
而是那只黑心鬼的梦境或者记忆。
这个人附在她身上多年,从没出现这种情况。
唯一的解释。
黑心鬼,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