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处理得差不多后,他决定「醒来」。
小姑娘就躺在他的床上,挨着边角睡,侧着身,面朝着里,他扭头就能看见。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长相。
暖阳从纸窗漏进,给她的肌肤镀了一层浅金,五官如藕雕,脸颊如霜雪将融之水打湿的樱花,白中微粉,细眉微微上扬,柔和又英气,一缕头发从鼻梁斜落在他肩侧。
团团柔发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在他鬼使神差想触碰一下手边黑发的那刻,对方突然睁眼。
漆黑的眸光刺目不可直视。
他的手指痉挛般藏缩至掌心。
而她一个利索坐起,扭了扭睡酸的胳膊和脖子。
他这才看见,她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
特别是双手,缠了不少纱布,隐约可见血迹。
“为了给你买药,没钱订更好的房间了,只能住这种破房子。唉,连把椅子和多余的被子都没有。你的伤没大碍了,再养两天就能自己走。”
说完她就此推门走了出去。
他以为,她这出去是要给他弄点吃的,或者给他熬药去了,又或者只是到外面透口气松松腿脚。
可是他眼巴巴等到天黑,都没人回来。
她就这般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不知她的名字。
不知她是哪里的人。
不知何时才能再次重逢。
他气闷之余,这个才相见两次的人不知不觉像阵夏日轻风,吹开了他的心扉。
子明在黑夜中睁开眼。
心口又暖又痛。
每次他梦见林予安,或者想起林予安,心口都是如此,似有夏风从繁花山林吹来,温暖得几乎让他热泪盈眶,一旦想起此生无缘,遗憾便让他陷入阵阵噬痛。
他曾经遇到一束光,等到他找到这束光时,他却发现这束光已经回到了太阳的怀抱。
他只能臣服于太阳面前,接受阳光普照。
“我没有做错,我欠予安一条命。现在我的命,还不了予安,便只能还给她女儿。”子明披衣坐起。
把命还了,或许只有如此,他才能将她彻底放下。
……
……
罗浮洞大比的场地,竟设在物道湖中心。
他们原先设置好了机关,无大比时,高台沉于湖水之下。等大比前一天,就用轮轴将高台缓缓升起三丈之高,晒干水渍苔藓。
参加大比之人,需要有本事自己上台。
子慕予、古元卓和丰俊朗三人蹲在湖边好久了。
“湖里有食人鲛,台子还这么高,这怎么上去?”古元卓道。
“真不能让旁人带上去?”子慕予问丰俊朗。
丰俊朗摇头:“不能。”
“那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子慕予站起,转身离开。
她的手里碾着颗石子,已经被碾得透亮,时不时打量着四周。
这里没竹子,全是硬灌木。想靠这个植物的弹性将自己弹于高台之上,不可行。
难道真要从湖里游进湖心,杀几条食人鲛,再攀爬上高台?
能不能临时抱佛脚,一夜之间学会御剑之术?
古元卓和丰俊朗知道子慕予在思考,并没跟得太近,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