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没有人死。
可是,他们定住了,握剑的人却把剑抽了出来。
那血水,喷上了茅草屋顶,随后,迅速转为软绵无力,只在身体上、床上蔓延。
“啊!”布衣妇人最先惊叫出声,她扑到床前,双手一会捂在窟窿上,一会在床板上抓刮,似乎想将流出的血重新收集起来,填回丈夫的胸膛里,像头受伤的野兽一般呜咽叫喊着。
齐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白如纸:“杀人……你竟敢杀人……”
四方脸少年拿着剑,在几乎陷入神志混乱的布衣妇人衣服上擦了擦:“老头,今年洞主开门收亲传弟子,兼之又取前十前往东皇墟参加大比,遴选侍神卫。你竟敢说人命比我们的考试大?”
“洞……洞主?你们是罗浮洞弟子?”齐信脖子机械扭转,眼中已没有生人气息。
“嘿,你们这种乡村贱民,也不是那么孤陋寡闻嘛。”四方脸少年道。
布衣妇人突然如野豹跳起,扑向少年:“我要杀了你!”
四方脸神色不耐地挑起剑,瞬间又把妇人刺了个对穿。
门外的老妪和小女孩惊喊着要逃离,被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个少年轻轻松松割了脖子。
杀人如宰鸡。
齐信头痛欲裂。
眼泪猝然滚落,无穷无尽。
这些人是他带来的。
是他害死了这一家四口。
当四方脸挺着剑冲他刺来的时候,齐信闭起了眼。
他是个没用的老东西。
身体有疾本命不久矣,上天偏要跟他开玩笑,让他背负如此沉重的四条性命。
一辈子施药救人,到头来还是挨上了罪孽。
冰冷的剑捅烂了他的心肺,齐信却没觉得有多疼。
他好像,早就是死人了。
……
……
宁世堂。
齐浪在门口翘首等了一阵,都没见爷爷回来。
“哼,死老头,肯定是故意慢腾腾的,等着我给你做饭。好吧,今晚,我就给咱们做板栗鸡蛋焖饭吧!”
泡上米。
敲好鸡蛋。
剥板栗时却不小心被刀尖割到了手。
齐浪嘬了嘬伤口,心绪忽然大乱,他又跑到门口站了一会儿。
“肯定是阿绿偷懒了。老头,早就说要给你配辆马车了,偏说骑惯了阿绿。阿绿这小子,惯会偷奸耍滑的。”
齐浪耐着性子,终究还是将板栗鸡蛋焖饭做好了。
他将焖饭分成两大盘,摆好筷子。
然后撑着腮等,等着等着,竟渐渐睡去。
齐浪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的。
他以为是齐信回来了,立即跑去开门,边开门边嫌弃地道,“老头,为了等你,我可是饿掉半条命了!”
可是,他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爷爷。
而是衙门上的人。
齐浪的心骤然坠了下去,眼角不由自主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