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下不承认，搂着沙瑞金道：“我的瑞金同志啊，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可没藏着什么算计，你这可是误会我了。
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小兄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不问，就让你那位小兄弟来问吧，他现在是市长，他管钱袋子，以后啊，你要是要钱，就找他。
还以为他乡遇故知，没想到遇到的是债主，真奇妙。”
“从我个人的情感上来说，我是很想免掉，但这些都是企业的钱，我不能假公济私，就算同伟来找我，还是要给钱。”
一计不成，何安下又故技重施唱起了穷，“老实说，瑞金，不是我们不还钱，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北山市的情况比你我预想的都要糟糕，恐怕这个账还得压在我们下面那些企业好些年头。”又拍了拍车，“你看看，你这个天州市市长坐的是奥迪，我这个北山市市委书记坐的却是十几年前桑塔纳，就足以管中窥豹。”
沙瑞金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会尽力为你们争取减免，但是实际情况我也需要考虑，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正说着，车突然停了下来。
洪文从副驾驶转过身来，“沙市长，前面文山市田市长在招手示意，您要见见吗？”
“田封义？”何安下惊诧道：“洪主任，怎么，你们天州也欠文山的钱？”
洪安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我们天州和文山差不多，都是煤矿大市，他们有的，我们基本都有，欠钱不太可能，竞争倒是有的。”
沙瑞金说：“那就见见吧。”说着准备下车。
何安下预感事情有些古怪，拉住沙瑞金，“瑞金，你们见就好了，我就不去了，你们也别跟他透露我在。”
哪料何安下话还没说完，田封义已经走了过来，舔着个脸敲了敲车窗，认出何安下，“何书记，您好啊。”
好嘛，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老小子怎么认识自己的？
输人不输阵，何安下挺了挺身杆，“哦，是封义同志啊，怎么你们文山市市长办公室在这国道上吗？”
田封义笑道：“不是我的办公室在这国道上，而是我的工作在这国道上，我听说…，您昨天在省里拿了不少钱？
您也知道，我们文山市下面的企业被这几百万煤矿的欠款压的喘不过气，我知道这个消息，只得再来拦您了。”
何安下说：“封义同志，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怎么？担心我们会赖你们的账？”
田封义说：“这可说不准，不瞒您说，前几任北山市领导，每次见到我都说会还，也说分期还，可每次都是一拖再拖，实在逼急了，就还那三瓜两枣，要不然这笔钱也不会欠了这么多年。”
何安下心中暗火，摆摆手，“好了好了，这样，等上面资金到账，我让市财政还你们…。”
何安下伸出一根手指头。
田封义忙确定，“一个亿？”
何安下白了田封义一眼，“做你的春秋大梦，一千万！”
“何书记，您这…这也太少了吧，我听说您在省委拿了十个亿，其实北山市就欠了我们七八亿，我也不说全部还清，起码还一半嘛。”
何安下也不废话，“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你就去找同伟同志吧，他管钱袋子，你们两个市长商量吧。”
田封义想起那张年轻威严的脸庞，心中不知怎么就有点打怵。
要是他敢去，他也不至于又干起这马路拦车的把戏，他就是想试试能不能从他这个北山市委书记身上打开缺口。
“行，一千万就一千万，何书记，那剩下的钱…，上次祁市长是说不会赖账，但我们也没定下个时间，您看咱们这以后怎么结算呢？”
何安下沉吟片刻，“这样吧，我们干部一般任期是五年，我们就五年给你结清，前面四年每年给你们一个亿，到第五年一次性结清。”
“那咱们一言为定。”田封义脸上笑的挤出来褶子，能解决这么一笔外账，对他的名声以及功劳那都是实打实的。
再和沙瑞金又认识了一下，几人客套几句，奥迪车继续启动。
等车远去，田封义对身边的秘书吩咐道：“等北山市这一千万到账后，就让市报刊登一下，也让咱们市的老百姓高兴高兴。”
秘书心领神会：“市长您低声下气拦路五载，终不负众望，为文山市工人追回了欠款，真算的上为民造福了。”
田封义笑容更甚了，“嗐，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当官不为民做主，那就不要当这个官，说到底，个人的荣辱算不得什么，最重要还是让百姓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