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险恶,加上母亲飞升留言,到时被人钻了空子,以亲事架空嫦萱,毁了嫦氏根基,他万死难辞其咎。
“大魏,哼,虫蚁啃食、腐朽不堪,早该崩塌换代。听闻元氏也是女子为尊,立朝后说不得对我嫦氏更好一些。”
嫦萱眨着眼睛,犹自想着叶若祖前世是哪位,听得嫦珏所说,出声说道:“好与不好,与人有关,与性别无关。人生来性恶,万事以利为先。只要月宫星君一日不归位,嫦氏地位就不会动摇。”
“星君归位?”嫦珏愣住,自然而然道,“太阴星君已经彻底寂灭,月宫并不足以支撑诞生新的星君,否则何必我嫦氏代代飞升填补,维持阴阳。”
嫦萱自觉说漏嘴,其中隐秘暂不好随意透露,故而点头称是,口中转移话题:“适才听她自称叶若祖,我似乎有所耳闻。”
“当年巴陵有位元若祖,也是催风御雪,勾结三清观杀了吕崇胞弟,那位大魏惹事无赖第一的人。”
她回忆母亲讲过的人间势力分布和近年大事。
“元若祖、叶若祖,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她脑洞大开,惊呼道:“她为了吕梁上门求见哥哥,难道是元氏女与大魏皇室血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哎哟。”
脑袋上被弹了一下,她捂着额头,忿忿道:“哥哥这是作甚。”
嫦珏正色道:“少看些闲书,没得浪费时间。此事我看过巴陵城隍奏报,元若祖击杀姚、虫家两家后,中途就已离开,再未露面,无人知晓她后来下落。”
“取名相近是常事,不要妄加揣测。大魏新帝本就心窄多疑,巴陵吕岱、吕梁与他不过是表面和睦。十年来,年年下旨想要吕岱回酆都相聚,次次被拒。要是因姓名相近将她与元氏牵连,岂不是害了对方。”
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支玉笛递给嫦萱:“三分损益法,五音十二律,你入门极快,但却迟迟没能纳音入腑藏。来,先吹一曲《月神》。”
嫦萱接过玉笛,摆好姿势,吸气起音,旋律霎时间倾泻而出,宛转悠扬。
月宫清冷孤寂,星君遥望人间烟火,临时起意,想要体验凡人生活。
祂飞离月宫,化名望舒,以少女形态现身。
游历山川河流、感知生老病死后,望月飞升。
这便是曲中含义,吹奏者的心境会使得曲风完全不同。
或是憧憬人间繁华,或是着重游历世间;或是望月生出归心。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却能从中体会喜怒哀乐,生出种种烦恼。
嫦珏卸去护身法力,侧耳倾听,体会嫦萱曲中心境,以此判断她的修行。
奇怪的是,嫦萱吹奏的曲调,既没有人间烟火,亦没有月宫清冷,倒像是台下看客,一切皆是戏本。
他皱眉不语,嫦萱的问题就在此处。
不论是什么曲子,哪怕听过一遍就能完美复刻,她的情感却无法彻底融入其中。
吹奏到一半,嫦萱止了声,轻声道:“对不起。”
“正常,你年岁尚小。”嫦珏揉揉她的脑袋,“又是受尽苦难长大,过早尝遍人间冷暖,怪不得你。”
他手中生出一枝桃红江梅,轻轻簪在嫦萱发髻上。
“年后我会以嫦氏家主名义宣布闭关修行,到时候你与我乔装打扮,去六州各地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