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狗,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老陈家祖上积德,才能有我闺女这么优秀的孩子。”
陈爱国神情严肃,板着脸说:“我们陈家人,跟你不一样。就算素玲他们两口子跟你分家,她也干不出苛待老人的事。”
陈爱国看向孙双喜,开口保证:“孙双喜同志,请你放心。如果我妹妹虐待老人,你可以去找我。”
“我们过来不是欺负孙老头。”陈爱中附和道:“我妹妹在孙家活不下去,她父母不着调,你们也不管。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出头。”
“村民如果有怨言,你可以跟大家伙解释清楚。除了孙铁狗以外,你们村其他人名声都不错。不会对你们村,造成负面影响。”
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不愁孙双喜不认头。
郭君月扶着门框,眼角带笑,低声对戚盼秋说:“妈,陈家人个个都是人才,留在农村太可惜啦!”
戚盼秋轻声应道:“政策不允许农民随便进城,咱们也没有办法。哎……”
“妈,你叹什么气?”
“书宁嘴皮子太利索,你弟弟可说不过她。”
刘香花坐在门外的石头上,孙小萍躺在她怀里沉沉睡去。戚盼秋的话,并未引起刘香花的反感。
她闺女就不是吃亏的主,岂止是嘴皮子利索那么简单?戚盼秋早晚都会知道书宁的秉性,早知道比晚知道强。
“妈,您操那个心干什么?”郭君月语气带着不满,低喃道:“书宁说话直来直往,不藏坏心眼。比宋词强上百倍千倍。”
戚盼秋急忙解释:“我可不是嫌弃书宁,你这孩子别乱说话。嘴皮子利索好,你弟弟性子太沉闷,他们俩互补。”
戚盼秋侧过头,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小心翼翼的解释:“大嫂,你别多想。”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刘香花笑着说:“我闺女就是这个性子。你对她好,她会加倍对你好。可你要惹急她,她也不会顾及情面。”
“我们家人通情理,不会欺负书宁。再说,还有我公公和君山呢!他们俩不会由着别人欺负书宁。”
“我知道。弟妹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们书宁讲道理。”
郭君月伸长脖子,望向院子里,嘴角微微上翘,根本合不拢。
看的正过瘾,身后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郭君月回头看去,一对中年夫妻从门里走出来,凑过来看热闹。
“你们是素玲的娘家人吧?我是素玲堂嫂,我叫方腊梅。”
放腊梅拽住身旁的中年男人,笑着说:“这是我当家的,孙木头。”
刘香花冲方腊梅挤出一个笑脸,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方腊梅压低声音,开口问道:“你们老陈家真能忍,素玲被欺负成这样,你们现在才来。”
戚盼秋挑眉,好奇心被勾起来,开口问:“方腊梅同志,你和孙强子是本家,怎么站在素玲这边呀?”
“本家也得说理。”方腊梅笑着解释:“我们二叔不讲道理,别说素玲她们娘俩,就是英子在家时,他都不给个好脸。”
孙木头脸上挂着憨笑,模样老实巴交,说话却很中听:“我们帮理不帮亲。说实话,要不是素玲人品好,我都不跟他们父子来往。
我二婶子上吊,跟我二叔脱不了关系。那真是不把她当人看,生产队的驴过得都比我二婶好。”
方腊梅摇着蒲扇,给孙小萍驱赶蚊虫,嘴也没闲着:“你们这次过来,打算怎么着?”
刘香花见她没有坏心眼,放下戒备心,脆生生说:“分家,强子也说要分家。”
“呦,我堂弟这么硬气?这可不像他。”孙木头说话敞亮,一点不替孙强子瞒着:“平时,只要我二叔举起柜子,他立马求饶。”
“你别这么寒碜人。”方腊梅语气不满,训斥道:“强子本心不坏,他就是胆子小。你们不知道,强子小时候不胆小。
那时候他淘气,上树掏鸟窝,下河逮王八。他爸把他吊在房梁上,拿鞭子抽,拿棍子揍,打到他求饶为止。”
“这是养孩子呢?”戚盼秋蹙起眉,嘲讽道:“这跟训狗有什么区别?”
戚盼秋说话难听,可孙木头并不在意,反而很认同:“这位同志你说对啦!他就是把孩子当牲口使,当畜生训。
素玲嫁过来之前,你们就应该提分家这事。跟他住一个院,谁能睡踏实觉?你们可得提醒素玲,垒墙时得垒高点。”
方腊梅听到孙铁狗叫嚣着,让孙英子回来伺候他,低声提醒刘香花:“嫂子,你回去给英子捎句话,千万别回来。”
“回来啥呀?”刘香花笑着解释:“英子嫁过去第二天,就跟春山扯了结婚证。他们是合法夫妻,可不是孙铁狗能拆散的。”
“手脚挺快,就得这样。”方腊梅感叹道:“哎呀,英子不用再受这份罪,就是把素玲害惨啦!”
“哎,素玲没摊上好爸妈,也是苦命人。结婚之前,我公公就不愿意,让我七叔别换亲。问题是我七婶不干。
她说换亲上算,不用出彩礼,也不用给嫁妆。昨天晚上素玲饿着肚子回去,我们要替她出头,他们老两口拦着不让。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方腊梅和孙木头面面相觑,孙木头挠着后脑勺,问道:“素玲她爸妈没过来?那你们是……”
“我是素玲的堂嫂,院里都是素玲的堂兄和侄子侄女。”刘香花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低声说:“素玲过这种日子,我们心里不落忍。
她爸妈兄长不是好东西,他们缩着不敢出头,我们再躲着不管,让素玲怎么活?”
方腊梅摇蒲扇的手慢下来,眯着眼睛思忖片刻,问道:“素玲说过,小时候吃不饱肚子,都是隔壁的堂哥堂嫂接济她,是你吧?”
“是我。”刘香花应道:“我们家族大,素玲虽说是我堂妹,可她比我家老大还小两岁。”
孙木头凑过来问:“那她结婚你怎么不来?”
“来什么啊?我们公公和素玲他爸早就闹臭啦!素玲结婚,她爸妈都没让我们知道。”
刘香花长叹一声,继续说:“就因为我七叔重男轻女,我公公跟他打过好几场架。哥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多少年都不说话。”
“看来素玲她爸妈人缘也不行。”方腊梅附和道:“怪不得他们家会和我二叔结亲,都不是什么好鸟。”
“弟妹,我拜托你件事。”刘香花眼眸中带着希冀,柔声说:“素玲这孩子太老实,你们帮我多看顾着点。我怕孙铁狗起歹心,伤害她们娘俩。”
“嫂子,这你放心,我们肯定向着素玲。”方腊梅指着身后,说:“我家就住对面,这边有动静我就过来看。”
“那真是太感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