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血脉压制得厉害，不敢直视窦漪房的眼睛。
自然也没注意到窦漪房神色温和。
她已经从刘恒那里知道历史了，现在看刘彻这个样子，倒是有些愧疚了。
她的语气中也透着心疼。
瞧她把孩子吓的，她年老后那么凶的吗？
“啊……”刘彻愣了愣。
印象中那个从来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祖母，现在竟然这么亲切地喊他？
刘彻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那个让他恐惧的祖母？
“彻儿，你干得很好，大汉能有你这样的天子，是大汉之幸。
等以后启儿把你生下来后，我定会多加疼爱你。
历史上，终究是大母太压着你了。”
此时才二十岁的窦漪房无比温柔地对刘彻说道。
窦漪房那句“等启儿把你生下来后，我定会多加疼爱你”，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刘彻也理解窦漪房的意思。
“等启儿长大，还需多少年啊。
既然现在见到彻儿了，你就多疼疼他。
历史上的你对他确实太严苛，太严肃了。
好好补偿他。”刘恒在一旁说道。
“嗯。”窦漪房答应下来，伸手摸摸刘彻的脑袋。
刘彻突然对窦漪房曾经对自己的严厉释然了。
血脉亲情在此，确实很难让人记仇。
何况窦漪房虽然独揽大权，为的，也一直是刘家的江山，她并无私心。
而且要认真说起来，其实窦漪房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刘启。
在自己两个儿子里，窦漪房实在是太偏心小儿子了。
刘彻也是见识过自己父亲是怎么被自己祖母窦漪房冷落，见识过自己父亲每每被冷落，眼里的失落的。
刘彻正想着，就见窦漪房把他年幼的父亲抱了过去。
“启儿走，一会儿体检完，我身体没事的话，就和你一起去看书。
你不是很喜欢看一本叫《头盔的种类》的书吗？
一会儿我陪你一起看。”
窦漪房单手抱着刘启，另一只手摸摸刘启的头。
从刘恒嘴里知道历史之后，她内心觉得亏欠的何止是刘彻啊，她对刘启的愧疚也很深，甚至比对刘彻的愧疚更深。
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做好。
“啊……好啊！”刘启很开心地抱住窦漪房的脖子。
他母亲，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温柔呢。
从前她只会叫他让着弟弟，向着弟弟，弟弟在场的时候，她更是从来不抱自己。
今天，真的是第一次，母亲抱的是他，不是弟弟……
窦漪房看着刘启眼中的受宠若惊和欣喜，鼻子一阵发酸。
她真的对不起这个儿子。
她这个儿子多听话啊，她偏心小儿子，所以总叫他让着弟弟。
可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啊。
窦漪房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叫一个孩子去让着另一个孩子的。
刘武是小，可刘启也仅仅比刘武大一岁而已。
他也是一个应当得到自己父母疼爱的小孩而已啊。
都说兄弟姐妹不和，大都是父母的错。
历史上刘启刘武最后落得个兄弟离心的结局，难道她就没有责任？
当然，意识到自己偏心这个大问题的窦漪房也并没有因此走向另一个极端。
并不会因为知道自己偏心刘武不对，就去偏心刘启。
她要一视同仁。
因此她一手抱着五岁的刘启，一手牵着四岁的刘武，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