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江家女,求见仙长。”江畅跪在跪在雪中,嗓音嘶哑。
这是她第七十二遍,替原主说这句话。
身后,流言不断。
“哎,这江家姑娘曾身怀庆安府第一水灵根,最有希望被上明宗破格选入,众星捧月,如今却这般卑微……”
“谁叫她前两日遭妖兽袭击,灵根被毁?”
“她的前未婚夫辞镜公子,已被上明宗破格收为真传,她如何配得上?”
“以一大笔补偿换退婚,上明宗仁至义尽,江家也答应了。就她不识相,以死相逼,活该被行云道长行仙法斩缘。”
江畅冷笑。
她苦苦求了这么久,不可能是为了一个男人。
实在是她缺钱。
江家将她又许配给了许家老七,五毒俱全,正妻未娶,小妾过门没一个活过半年。
她需要底牌,好和江家谈谈。
门这时终于打开了,走出一个道仆,手里提着一大箱子。
“道长不想见你,当日承诺的退婚赔偿,已十倍在其中,都在此箱中。江姑娘,可是要这个?”
不是不见,而是不想。
上明宗高高在上,庆安江家一女子没那个资格。
江畅走上前,身躯微躬,只说:“多谢道长。”
谁知刚伸手,还没接触到铜臭,道仆忽然松手,哗啦一声,银票洒了一地,吸着地上的雪水,湿透了。
江畅动作微顿,抬眼看了道仆。
“哎呀。”道仆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畅:“江姑娘,手滑了。”
江畅平静问他:“这也是仙长的意思?”
道仆微笑:“仙长宽容,但我劝江姑娘应该要知道,凡人忤逆仙门,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下次别这么莽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江畅沉下身子,一张一张把银票收回了箱子。
道仆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弯腰如狗,直到她合上箱子转身时,又叫住她:“江姑娘!”
他带着促狭的微笑:“你还没说谢谢呢?”
围观的人多数在幸灾乐祸。
“搞了半天,竟然是求上明宗给钱?当初给脸不要,现在出尔反尔,活该被如此羞辱!”
“果然女子唯利,不要脸!”
江畅立在原地,“你知道我为何问你方才是仙长的意思吗?”
道仆注视着她,“哦,为何?”
“若是仙长,我便找仙长算账。既然是你的主意,日后我就找你。”
道仆脸色沉了下来,“就凭你?”
“嗯,我想杀你了。”
江畅目光灼灼,逼视着道仆:“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杀我。”
道仆阴沉着脸,面色变幻不定,却不敢动。
“既然今日你不敢。日后相见,还请需知,我想杀你。”
道仆看着在雨中穿着单衣的江畅,削瘦的年轻少女,面孔又小又白,一对丹凤眼狭长如狐,凝视如渊,平静的伪装下隐约有蛰伏的凶兽。
道仆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江畅穿过中庭,穿过过道,穿过人山人海。
穿过那些讶然、惊疑甚至莫名畏惧的表情。
她撑着小小的伞,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遇见了柳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