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栋轻声说道,似在喃喃细语一般,他想说的更详细一些,以此来试探她是否也做过同样的梦。
但他说不出口。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经过。
他的勇气只能支撑他描述那个男人的样子,如果阿阮真的和他做过一样的梦,不可能对这个描述没有印象。
温阮故作轻松的转身,想笑着跟孙家栋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她的身体,她的嘴巴都不听她的劝。
这具身体,仿佛已经对那种恐惧,形成的肌肉记忆一般,一开口,她的声音便哽咽了。
“不知道。”
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孙家栋描述的画面。
他拖着她从一辆板车上下来,捏着她的脸左顾右看,然后笑出一口黑黄的烂牙。
他用铁链将她锁在床角上,不顾她的吼叫肆意的折磨着她,那口黑黄的烂牙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恶臭
那一幅幅画面像是鼓面的槌子一样,猛烈的敲击着她的头。
痛的她几乎要倒下去,温阮捂着头蹲了下,胃里翻江倒海的,生理上的不适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此时只想找个阳光的晒得到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地方。
那些画面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播放,原先只是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如今那些梦像是一堆破损的镜子拼到了一起。
明明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但那种感受却这么的真实,被卖的恐惧,逃脱被打时的恨意,讨好那人的恶心。
幸好幸好那个温阮现在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了,和这里比着,现世里至少有花不完的钱,有高级的安保措施。
爸爸和姜思絮没有孩子,她会成为温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爹会给她选一个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的丈夫
温阮蹲在地上这样想着,试着让自己不要把原身的感受带入的太强烈。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试着让自己平复下来。
孙家栋蹲了下来,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阿阮和他一样,也被那些梦境困扰着。
好在这一回,阿阮逃脱了。
他蹲在她的旁边,不顾来往人奇怪的目光,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能从那种鬼地方送出来信,我却没办法把你带走,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你和江城好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本事。”
温阮的蹲在地上,脑子里似乎在打鼓一般,跳着疼。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恨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温阮有气无力的对孙家栋说道。
原身的那些经历,她记得不太全,但她曾经看到过孙家栋拼死保护温阮的画面。
所以她相信孙家栋所说的话。
看着心爱的人被糟践成那种样子,却没有救她出水火,心里定然是自责的。
“不是你咎由自取,是那些人的错。”
他们都该死。
孙家栋想到了江家人,想到了江城。
温阮这会儿还是头疼的,但想比刚刚那些画面突然涌入她脑子的时候,已经好多了,至少有了说话的力气。
“我真的不怪你,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我希望你也能幸福,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头半句温阮是替原身说的,后半句是她自己会兑现的。
从前,她以为孙家栋还是原来那个孙家栋,断了他的念想才是对他好的,所以才会在村里对他这么决绝。
殊不知正是她决绝的态度,才让孙家栋的梦魇更加的严重,更加的自责。
孙家栋对她的执着并不一定是深爱,更有可能是一种没能救青梅竹马出火坑的遗憾,这种遗憾自责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
迟早会毁了他的。
“孙家栋,答应我,忘记那些,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