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有啥事儿直接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参谋参谋,温阮我不知道,建国叔我们还是每天见面的。”
孙家栋的话一落下,王先锋拍了一下手,坐在了长凳上,一脸的纳闷。
“我也正愁要不要给建国说呢,刚刚县教体局打电话,说泗水村的温阮高考考了全县第一,全省第三十一名,让我通知一下她尽快去县里做体检,县里还要给她奖励,我咋记得建国家的闺女没上过学啊?”
孙家栋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冻得,还是诧异的,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
“温阮?全县第一?”
孙家栋很难把这几个字联系到一起。
温阮是肯定没上过学的,那难不成是部队的关系可以走后门?
也不应该啊,今年是恢复高考第一年,各方面都很严格,江城就算很顺着温阮,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打通这层层的关系。
怎么会这样?
在他印象里,温阮是不会写字的。
“对啊,我反复确认了好多次,人家反复的说就是泗水村温阮,父亲温建国,母亲林欣荣。”
“那我下午回去给建国叔说一下,让他去县里去看看,说不定是真的考上了,温阮向来喜欢藏拙。”
孙家栋客气着。
他也想知道温阮是不是真的考上了。
如果是
一个人的性格,学识真的会在短短的几个月之间发生巨大的变化吗?
这阵子,他断断续续的做着那些梦,他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上一世。
梦境里,他曾收到过一封温阮的求救信,是一对中年夫妻送过来的,说是在大巴车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塞给他们的。
还说那女同志匆匆忙忙的跑到车上,车还没来及启动,她就被一群人带走了,来的人都扛着锄头拿着家伙事,呜呜泱泱的十几个人,说那个女同志精神有问题要把人带走。
期间那对中年夫妻想去阻拦,车上不少人都想帮忙救下那个女同志,结果被那群人威胁着只能坐回去,慌乱之中手里就多了那张纸。
他们按照报纸上留的信息找到了泗水村。
说是信,其实就是巴掌大的报纸,空白的地方用炭笔写了一些信息。
简单明了的诉说了她所在地方的特征和村名,并写明了她的家庭住址和联系人。
温伯父收到信托他拿着信去报警,他自己则是到处借钱筹路费。
他报了警,派出所的人根据信里描述的信息,找到了距离他们不到五十公里的一个村子,本以为很快就能把温阮救过来。
后来才知道他们想简单了,派出所的人根本没办法把人从村里带走,甚至那些警察的车刚到村口就被村民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去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他和温家的几个叔伯在村子附近藏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办法混进村子里把人带走。
温家几个叔伯喊来警察在村口和那些村民对峙,他趁着混乱冲进了村子里,终于见到了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了无生气的温阮。
虽然她大着肚子,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但那双眼睛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见到了她,却还是没把她带走。
甚至自己也被那家人抓住了,那个男人从厨房里拿出来一把菜刀,说要砍掉他的手脚。
他就算死了也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恐惧。
她熟练的跪在地上,抱着那个肮脏男人的腿求着他放过自己,那一刻,他下定决心,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杀了这个男人。
把温阮救出去。
再后来,没等他被赶出村子,身后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苍老的妇女,幼稚的孩童喊着救命。
押着他出村子的男人往回跑,他也跟着跑了回去,阳光下,一地的血,一地的死人。
一直以来都胆小懦弱的温阮,手里还拿着把滴血的刀,神色癫狂
她杀了几乎所有的人,除了那个男人。
她笑着倒了下去,满脸的释然,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捡起刀,砍死了那个男人。
终于抱住了心心念念的温阮,然后他就没有意识了,可能他死了吧。
因为再也没有比这个场景还靠后的梦境了。
他沉浸在回忆里,此时此刻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
报纸,炭笔,字迹
孙家栋猛地睁开眼,梦境中的温阮怎么也会写字?
可江城回来之前,他去城里找阿阮,每次都约在邮局附近,她那时候给家里送信,也是让他代笔的啊。
梦境中温阮的处境,不像是能找到人代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