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比较早,杨治国走了一路,浑身都热烘烘的,只有心是冷的。
那个男人竟然是个算卦的,求子的活神仙,他到了附近一打听就知道了。
国家打击封建迷信,放在头几年这种封建迷信的活动可是要挨批斗上大字报的,怨不得素芬当年遮遮掩掩,也怨不得特意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胡同“私会”。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过来问一问呢,哪怕稍微打听打听。
那个神棍原先说没印象,后来他要动手那个神棍才交代。
“那女的长得少有的漂亮,打扮的也洋气,虽然过去十来年了,我还是有点儿印象的,她原先每次来的时候都跟着一个女的,高高壮壮的,长了一脸的麻子,就一回是自己来的,那时候快临产了,过来还愿,我给她要五块钱,她非给我两块,拉拉扯扯的,后来就被她外人看到了,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人带走了,我还挨了一拳呢,掉了个门牙,她外人什么样我也没敢看”
杨治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间破旧又昏暗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就像他也记不清当时他怎么拖着素芬从这里离开。
直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浑浑噩噩,如同被抽取了灵魂一般,他恨不得有人过来把他打一顿,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高高壮壮的,一脸麻子这分明就是大嫂,这么多年,大嫂竟然一直瞒着他,所有人都瞒着他,拿他当个小丑一样戏耍。
可怜他的素芬
身后猛地一股大力将他扑倒,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头上就被兜头套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臭脚味儿的衣服。
一阵拳打脚踢从他的四面八方袭来,他的胳膊头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下手的人用了死劲儿。
他捂着头随便那些人怎么打都闷不吭声,打吧,打吧身上疼心里就不疼了。
几个人打了一会儿,发现男人蜷缩在地上没有一点儿动静,都看向领头的。
“不会被打死了吧?”
“撤!赶紧撤!”
其中一个人跑出来两步又折返从男人的头上拿回自己的外套。
几个人一溜烟的消失在昏暗的小路上。
杨治国听见没有动静了才仰面平躺在地上,闭着眼感受着冷风吹在脸上。
盐粒子一样的雪从天上砸下来。
砸的车窗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因为江城的司机也放假了,所以他们下午出门搭的是部队去市里采买物资的顺风车。
温阮趴在车玻璃上往外面看,这个年代很多人家还没通上电,所以也不能指望路上能有路灯。
只能借着车灯的光线,看到似乎是下雪了。
江城看着她在出神,也没打扰她,和旁边的司机聊着天。
只是把她靠近自己那一侧的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正说着话,江城余光看到前面似乎有个人仰面躺着,急忙大声提醒司机。
“刹车!刹车!前面有个人!”
幸好车跑的慢,一个急刹后,距离躺着人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