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子闻过则喜,张烨一听,恭恭敬敬请教道,“是在下的举止有何不当吗?”
宋亦笑道:“莫说是河伯娶亲,就是寻常人家娶亲,宾客们也要备上一份礼物才能入席。”
“而且结婚是红事,主家不请就不便前去。如今你我二人不请自来,又两手空空,岂不是失礼呢?”
宋亦一边说,一边从包袱里摸出十二枚铜钱,用了个通钱使鬼之法,分别放入两个壮汉手中。
两个壮汉话音忽然一止,身形僵硬地转回到了灯笼下,脸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淌,但口中却仍然不停地喊着“大喜”!
“这……”
张烨瞪着眼睛,不明白两人为何忽然变成了这番模样。
两个壮汉也心生震恐,只是六枚铜钱,就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无法再阻拦那道人一步!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不过是些不值一哂的小把戏,等正事办完了,张兄记得还钱就好。”
“正该如此。”张烨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跟着宋亦一同向村内走去。
村中此时已经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却诡异地不见一个人影。
再走几步,唢呐的声音也渐渐大了,吹打班子敲锣打鼓的声音也随之清晰。
宋亦听着锣鼓声道:“有道是唢呐一响,黄金万两。若那王将军敢在村子里胡来,今天我们就给他来个丧事喜办。”
流水席的香味也飘了出来,灰姑娘抽抽鼻子,扯了扯宋亦的袖袍道:“前面有好吃的!而且很多!”
宋亦笑道:“我们来吃席可是要随礼的,等会儿灰姑娘可要多吃点。”
那唢呐声像是为宋亦引着方向似的吹个不停,几人转过一道矮墙,眼前就是村里的广场。
广场上灯火通明,大小不一的桌子旁坐满了村民,几个流水席师傅一刻不停地做菜,锅气蹭蹭地往外冒,学徒们也不停地给每桌村民上菜,摆酒。
宋亦是参加过农村的酒席的,主打就是一个手快有,手慢无,一边眼观四路,一边下手如飞。
一般来说,上一个菜就空一个盘子,要不怎么说是流水席呢。
还经常有老毕登带着塑料袋来,盘子还没落地,就把菜全装走了。
更有开着自动拾取的大爷大妈,小手并不是很干净,喜糖喜酒喜烟,轻轻一抹就揣兜里了,比宋亦练的袖里乾坤还要干净利落。
但现在,广场上却安静得可怕。
村民们全都低着脑袋垂着手,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筷子,喝一口酒。
只有一个光头壮汉坐在人群的正中央,一个人占据一个桌子大吃大喝。
“他妈的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别误了老子入洞房的良辰吉时!”光头一边吃喝,一边骂骂咧咧地催促,“老子的新媳妇呢,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赶紧抬出来啊!”
“是是。”一个眉目愁苦的老人连忙点头,吩咐村里的后生去后面抬人。
看样子那应该就是王将军。
不过宋亦却不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就坐下,在桌上忖摸一圈,先给自己拿了碗肘子,又给灰姑娘夹了些青菜,还不忘招呼张烨道,“张兄,不要那么拘谨嘛,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咱们俩可是随了礼的,不吃个够本怎么行。”
张烨无奈道:“宋先生自己吃便是,在下还不饿。”
宋亦吃着有些油腻,又给自己盛了碗汤,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
村民们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看得宋亦直欲发笑,仿佛在欣赏一幅叫做“呐喊”的世界名画。
“都看我干什么啊,快趁热喝呀——”
“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