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虽然没说什么，陆教授也知道，以陈老的身份地位和年龄城府，自是不可能当众在课堂上表露什么情绪，但有时候最难琢磨的，往往也是人内心的想法，因为这是比表面情绪更根深蒂固的。
郑小翔？他被休学了。
卓牡丹愣住了。她看着保安，嘴唇动了动。
保安也古怪地放下电话：“难怪我觉得这名字耳熟呢，原来是前段时间那个……”
保安看卓牡丹的眼神又变了。
这时只听叮叮咚咚的一阵阵清脆的铃响，响彻在原本空荡的校内，上午的课程结束了。
校内开始有学生涌出来，保安的注意力也到了校内。
忽然一个身影从校园里直直窜了出来，冲到了门边，就从保安刚开了一条缝的侧边小门闯了出去！
“郑小翔！”卓牡丹冲着那个背影高喊了一声。
她自然是眼尖地认出了那道身影，而被她叫破，显然那个身影也猛烈震了一下。
然后停下了身体，慢慢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朝卓牡丹看了过来。
卓牡丹立刻朝他走了过去，郑小翔一脸戒备和冷冰冰。
卓牡丹也是抑制自己的心浮气涌，望着郑小翔，这居然是她来到这座陌生城市上大学一年，第二次见郑小翔，姐弟之间宛如仇人一样陌生。
“你休学了？”卓牡丹尽量让自己缓和了语气。
郑小翔已经从初见的震惊，平复了过来，神情更加冷冰冰对着卓牡丹：“你来干什么？不用你管。”
卓牡丹不知不觉握紧了手：“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休学卓牡丹真是震惊不已，休学是什么样的处分？郑小翔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上大学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而郑小翔的家里，卓冬梅和郑勇又是用尽了多少力气才把郑小翔给供出来的。
郑小翔看着卓牡丹的眼里居然充满怨恨：“一切都是你的错，装什么好人？果然你是个灾星，卓牡丹，咱俩又不是一个姓，凭什么我要和你绑在一起？”
卓牡丹脸沉了下来，“你把话说清楚。”
“我去酒吧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告的状吗？卓牡丹！你真是虚伪！”
当日在酒吧郑小翔只遇见了卓牡丹，狭路相逢，还被卓牡丹教训了一顿，郑小翔认定就是卓牡丹告的密。
卓牡丹浑身骤冷骤热，看着郑小翔感觉陌生，但卓牡丹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她没有忘记她今天来是干什么的：“那个小女孩，你真的对人家做了什么？”
当日在酒吧包厢里，卓牡丹也没有看着郑小翔，到底做没做什么，只有郑小翔自己最清楚。
郑小翔有些凶狠地瞪着卓牡丹，“卓牡丹，我真的厌恶你，知道吗，真的厌恶你！”
落在旁人眼中，卓牡丹和郑小翔不像是姐弟，倒像是恨极了卓牡丹的仇人。
卓牡丹目光闪了闪，郑小翔继续咆哮：“我不用你来管！滚！”
只见郑小翔扭头就要走，卓牡丹立即伸手，把他死死地拉住。
这让郑小翔恼羞成怒，猛地回过身来，“卓牡丹你有完没完，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话却卡在喉咙间，看到自己姐姐面沉如水，脸阴的像是要滴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郑小翔心口就像是被攫住一样，自以为是的满腔怒火就像是被一层冰罩住，根本发不出来。
卓牡丹盯着弟弟色厉内荏的那张脸：“郑小翔，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做过外面人说你的那种事？”
欺负少女，损害人家清白。
郑小翔又愤怒了，他觉得卓牡丹就是来羞辱他的，他拼命想挣脱卓牡丹的手，可是他看着瘦巴巴的姐姐、却有一身蛮力，把他拽得死死的，看起来长得高大胖硕的郑小翔，却偏偏挣脱不了。
郑小翔只感到羞辱加倍：“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卓牡丹，你不就是想和那帮人一样羞辱我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卓牡丹凝望着郑小翔，一瞬间，抓着他的手松了松，郑小翔要是肯冷静一点，就能看到他的姐姐，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没做过，就好。”
卓牡丹退了一步，也松开了郑小翔。
这么一来，反倒让郑小翔僵在了原地。
卓牡丹望着他：“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郑小翔一点一点抬起眼，像是看怪物那种眼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我怎么知道那个贱……她早就不来学校了。”
郑小翔的手一下子掐进肉里，看来是极怒，浑身都在轻微地抖。
卓牡丹眸色深了深，人如果被冤枉了，那种下意识的反应和正常情绪下的愤怒会有不同，而且郑小翔此刻的眼底，还有浓烈和清晰的屈辱情绪。
这一刻，卓牡丹真的相信郑小翔是被冤枉了。
而且，这么巧，那个女生现在居然也不在学校。
“无论如何，你不能休学。”冷静后卓牡丹对郑小翔说道。
是休学，不是退学，这件事就还有转圜余地。
可郑小翔显然不认为，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卓牡丹，说了不要你管我，你听不懂吗？”
卓牡丹盯着他，郑小翔到了她面前，就只会咆哮：“可以，我不管你。只要你现在打电话，告诉给姑姑和姑父。”
郑小翔猛地闭嘴，他瞪着卓牡丹，这种反应告诉了卓牡丹，她猜的没有错，这么大的事情，郑小翔根本就没有向家里人吐口。
郑小翔也震惊，在他刚才回头看到卓牡丹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的事瞒不住了，一定已经被家里的人知道，所以卓牡丹才会出现在他的校门口。
可是卓牡丹这句话什么意思？她难道……竟然没打电话通知家里？
怎么可能！？郑小翔不相信。
“你不是就喜欢告状吗？卓牡丹？装、装什么好人？”郑小翔觉得，卓牡丹一定待会就会打电话告诉他的父母。
外表装的这么凶悍，却还是一个怕父母的小男孩。
卓牡丹望着郑小翔故作凶神恶煞的表情，慢悠悠说道：“我为什么要替你说？你要是有那么胆子的话，就该自己对姑姑和姑父去说。”
郑小翔现在依然是个什么都想躲在别人背后的男孩，而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