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琳站在教导处的门外，对面是陆教授：“教授，我是认真的。”
陆教授看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较真起来真叫人头疼；“陈同学，你为什么非要看别人的试卷呢？”
陈梦琳唇角有一抹冷意，“她不是别人，她是卓牡丹。”
陆教授讶然说道：“卓牡丹又怎么了吗，而且，你们不是还住在同一个宿舍里面吗？”
关系怎么会闹成这样，他刚才看到陈梦琳来找他的时候都满心诧异。
陈梦琳抿了一下唇，慢慢说道：“教授，你就让我看一看吧。”
排名已经都在系里公布了出来，她陈梦琳还是第一，可是卓牡丹这一次已经进了前三。
陆教授不由说道：“老师开学就说过，你们这一届的学生都很优秀，前十名其实都相差不大，因为你们的基础打的都非常好，前面的选择题已经填空几乎都拿到了满分。”
陈梦琳看着陆教授：“那拉开差距的就是设计题了，设计题有三道，前两道也都是我们课上学过的，我就想看最后一道题，卓牡丹她是怎么答得。”
陆教授看她不依不饶也是很叹气，他语重心长说道：“梦琳同学，你才是系里的第一。”
连续两次夺得第一，陆教授觉得下一次的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孩子好胜心都这么强，这样了还不满足吗？
陈梦琳一大早上在这里堵着教授，也是非要达到目的不罢休，“教授，只要让我看一眼卓牡丹最后一题的答案，我也想精益求精，学习一下别人的解题思路。”
陆教授看出来了，他今天是不可能坳过这个学生，他叹口气：“你跟我进来。”
试卷在昨天就已经发给了所有学生，但是现在阅卷都是直接扫描到电脑上，进行网上阅卷，所以陆教授的电脑上都会有备份。
打开了电脑，陆教授调出了这一次的月考文件夹，找到了卓牡丹的那一份试卷。
陈梦琳的视线盯在屏幕上，试卷一打开，陆教授就向下拉动，果然前面的基础大题，卓牡丹全部都是满分。
鼠标一直拉到了最最底下，三道自主设计题，前两道也没难住卓牡丹，一直到最后一道，出现一个大红的叉，这就是卓牡丹唯一的扣分项。
陈梦琳盯住了试卷上那满满的答案书写和草图，陆教授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慢慢松开了鼠标：“你就在这里看吧，我现在要出去，回来之前你把电脑关了。”
陆教授的表情有点复杂。
陈梦琳看着他：“谢谢教授。”
陆教授摇着头走出了办公室，陈梦琳直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盯着电脑上的试卷。
上次卓牡丹在全系面前揭露她爸爸工程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只想看看卓牡丹有多高明，有什么能耐对专业建筑师指手画脚。
陈梦琳从小就接触建筑，她认为自己至少算半个专业人，她看着卓牡丹在答案里写的那些构想、还有画出来的建筑形态的画纸：
“不过如此，建筑又不是空中楼阁，原来也只是一个只会空想、实践中根本做不到的笨蛋。”
陈梦琳失去了兴趣，她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卓牡丹没有什么了不起，她起身直接将显示屏关了，离开了办公室。
不可能的，那样的建筑不可能实现，就算想的太漂亮有什么用？如果卓牡丹去她爸爸的建筑公司上班的话，第一天就会因为不切实际的建筑构思被赶出来。
建筑最要紧的是能迅速建造出来，卖掉，接着有人住进去。
在现代社会，没有这样的效率，何以称之为建筑。
会给她那么高分的教授，才让陈梦琳难以理解。
陆教授半个小时后从图书馆回来，看见电脑已经关了，知道陈梦琳根本没看多久，也必然没有仔细看。陆教授缓慢摇了摇头。
这世上许多领域，发展到了成熟阶段，都会像是进入了缓速列车，前人总结出来的方法和框架，已经完全可以直接套用，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有人已经把坐享其成，当成了理所当然。
当你企图打破框架，去思考一种新的方式，就开始有人对你议论纷纷，可是曾经的过程和发展，何尝不是无数次打破常规，不破不立，生活的安逸，助长了人的惰性，磨光了你的创新。
陆教授给卓牡丹高分，也许就是从这个女孩子眼里，看到了不拘泥常规的自由思维。人可以局限于一方寸土，可思维，永远是翱翔于自由海洋。
世上没有人能困住你的思维，除非你自己困住了你自己。
晚上临睡前，卓牡丹又把陶欣悦那张名片掏了出来，看了好久。
内心还是有动摇的，毕竟这是解决她眼前困境的最快的一个办法，可是酒吧，卓牡丹过不了心里的坎。
说她保守也好，她还是觉得作为学生不应该去那样的地方。
卓牡丹之前已经在网络上搜索了十桃里，是很知名的连锁酒吧，而且只开在超一线的城市，难怪连兼职生的工资都可以开的那么高。
就在卓牡丹辗转反侧的时候，微信上谢词发过来一个分享链接。
是一个音乐。
“不用再练吹蜡烛了，听歌放松一下吧。”今天在社团的时候，谢词已经看出了卓牡丹的疲惫，但是练习的时候，却发现她半点也没有松懈，还是保持了高度的集中注意力。
这个女孩子对自己都如此苛刻，他希望她活得放松一些。
卓牡丹点开了音乐，还以为又是戏曲，可没想到，是一段英文歌，歌名是hereforyou。
刚听了一半，卓牡丹居然就有了困意，这首歌着实舒缓悦耳，让卓牡丹甚至忍不住循环听了许多遍。
最后一遍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考试之后卓牡丹拿到了自己的试卷，丢分题依然在最后的大设计，不管她怎么努力，这里都不可能做到满分。拿不到满分，她的排名就只能止步于此，奖学金也至此无缘。
是不是要为了奖学金，为了现实，改编自己拥有的建筑思维模式，去选择更贴近人们喜好的建筑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