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花骤裂!
“你终于肯睁开眼!”徐凤悟将一块精工厚缎撕做两半。王九却看清裂帛飘落时的金线,似是永乐铸币厂的残金?这一块锦!“又不赶我走,又不睁眼像个木雕。”
“妾身也很无奈…”徐凤悟将已撕成两半的云锦缎合到一块,小心放到床席腰部处,“这块云锦是我娘遗物!当年她每针穿过厚锦,都像是在缝合建文旧梦。珍藏几十年,是时候…”
洁白的云锦如此耀眼!上面的孔雀正在盛放。王九却又合上眼:“我愿天下女人都能被一个男人宠,而我已有不少女人。”
“《坤舆万国全图》泰西人载,狮子所以强大,就在于狮群…只有一头壮年雄狮。”徐凤悟盈盈的倒上两杯酒,红烛旁:“我们一直对此感同身受。”
“所有动物都只知生存与繁衍。”王九牙疼舌苦,皱眉!“而人还有灵性!就如绝大多数雄性无需育儿,而男人若不养后代就不是人。”
“我看你最不是人!”徐凤悟从妆盒中拿出张纸,王九却从眯缝中瞄见“宣德青花火凤纹靶境”!一个物件够人吃几年。“嫌本姑娘老,却又不赶我走,不就还想着明晚入主金陵?”
王九口中更苦!却又在想起那年辽阳雪夜,冰晶喂受伤的他喝乌头碱却很甜。
“只听过有男人白嫖,没听过你这样连男人都不是!”徐凤悟将纸摊于桌上,“睁开眼!”
“城中有十万守军,从官到军日夜防魔头样防着我,即使有人打开一张城门,不杀个尸塞满城…”
“睁开眼!”徐凤悟拍桌!“本姑娘忍你一天!娘肚出世都没这好脾气!还不睁眼!”
徐凤悟闪电出手!还是在耳朵跟前被王九捉住手腕,她却早已泪流满面。无声的泪令人不忍!王九欲为其擦泪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突然看清桌上带孔雀纹的纸……
建文秘道源起:
先祖南北双忠。
洪武三十一年,先祖徐辉祖奉建文密诏,以修缮南京城墙为名,暗筑逃生密道,以备不时。
此道本含防备燕王之意,却因徐家\"南北分押\"祖训,图纸一分为二:南徐持《水龙经》,北徐藏《地脉图》,互为制衡。
祖父徐鹏举万历年间重修秘道。借治秦淮河淤塞之机,将通济门水关改造成秘道入口。
凤悟幼时误入宗祠暗阁,发现先祖手札:\"通济水门三转,报恩塔影七分,龙藏浦底有路,直抵紫金云根。\"
北徐当年誓死效忠燕王,最终死于建文之手;南徐誓死不降,城破之前派死士送走建文……
“看够了吗?看够了看我!”徐凤悟终于拧到王九耳朵,“现在,懂了南北徐与南北孔的区别吗?”
“不都一样吗?”
“错!南北孔本质一家,除了自己对谁都不忠!他们是一支装扮牌位;一支粉饰牌坊。都是谁来跪谁的货!秦淮河比他们干净。”
“你先松手!”
“你听仔细!”徐凤悟更用劲!“我们虽各投一主,却各为其主尽忠!我哥献祭自己就会真死,而孔贞恒?哼,垂垂老矣却定会躲起!不知是哪个替身…”
“他可以不死…”
徐凤悟更加用力!“愚不可及…”
“松手!”
“笨…”
“嘶…嚓…”霓裳裂帛声里,拔出个大梦卜。徐凤悟呆愣中,已被王九扔上床席。在须玉白菜卷缩中,心头火起的王九又是两声裂帛。
彻底解放的王九两眼通红,眼前白玉幻化成辽阳雪……
那年冰晶是如此温柔,可惜欢娱短!可恨的佟家堡在大战之前,正大卖兵甲给建奴。
一枪捅了牛录额真!咦,也是一声裂帛接着一声惨叫。大战佟家祖孙三代,虚虚实实中枪枪无虚……
那年辽阳雪好厚!
未识痴女马媛前,先识黎相君那妖女!事事算在他前面,萨尔浒中,被她算计得在建奴境内!南北驰骋了个来回……
好在枪枪无虚!
金戈铁马里,萨尔浒下血一湖!杜松神勇壮烈,刘綖当世无敌、忠义无双,马林锥心为国……
血战归来!杨镐将他定为奸细。黎相君范冰晶先后报信,残兵败将几多艰辛才到开原……
好在还有杆枪!
东阳修荒堡、战无眠!黎相君却告诉她:东阳堡必须打出惊艳!却绝无可能拯救开原,更无可能承刘綖遗托救大明。
相君一直教,他始终不太信。直到他殊功屡立、又成叛贼!直到从东阳孤堡杀出,在建奴边境,却截获南党的四十条大船!满满的粮。
就是这伙贵人!
但他已枪艺无双。
……
撕裂又起。
心定体泰的王九,睁眼才知红日当窗,桌边的徐凤悟刚誊好一张新纸,正将昨夜那张撕成碎片。
“天下皆传王九枪艺无双!”飘逸青丝已然盘起,正摆弄洗漱用品的徐凤悟笑得很甜!偷眼王九腰腹,“妾身始知…那是冰晶、相君、马媛姐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