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避父讳,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啊。”孔贞恒抢答。
那两个跑腿出卖辽沈两城之人,他们也敢承认……
\"这"长兴侯"我接了,不过…\"王九突然向暗处招手:\"抬上来!\"
当铁碑抬上时,孔贞运终于瘫在雕花椅里。碑上\"洪武鱼鳞册副碑\"七字烫眼,侧边永乐御史批注更毒:\"此田今在魏国公府荷花池下。\"
\"按《大明律》,侵田千亩者斩。\"王九抚过密密麻麻的人名,\"这碑够换几年清净?\"
\"三年!\"徐弘基指甲抠进黄花梨。
王九摇头。
徐弘基“激动”起来:“将军何苦?老夫这个庶女,一年前就成你们耳目!老夫却将其视若嫡女,一直带在身边,何曾有过为难?”
是早在等着?
\"五年。\"王九忽看向琵琶弦断处,徐家庶女抖得比秋叶还凶。
“仰晋既已说破,也算巧合。可惜将军已有妻妾\"
孔贞运刚开口,就被徐弘基截断:\"能作将军长辈,老夫幸甚!\"眼神却剜向老搭档——当年卖辽沈二城都没这般痛快。
五更梆响。
“王将军,时辰不早!”孔贞恒看眼契书,“将军准备几多现银?帮两家应对晨起后的挤兑。”
王九闻言拍案大笑:\"我哪来的现银?几千万两还在东海龙王枕边呢!\"
两位老狐狸的呼吸同时停滞!眼睛迅速充血:没有现银?那还让我们费一整夜神!
“天下有存银几何?”王九自问自答:“王某估算,不下七亿!单海贸流入大明,就不下五亿两。
可天下却常缺银两流通,两位富可敌国,却也无太多现银,一场挤兑就要破产。为何?”
两人眼中冒火!不是你先从皮岛银行贷走五千多万现银,再突然地无耻挤兑两家钱庄……
“王九就曾搬空开原城!当时,一个个从地下挖出的银冬瓜,都不知埋了几多年月。”
王九用粗陶碗给自己灌口水,看着双人摇摇头,眼中分明写满——咋还没开窍?
“并非每个富人都如两位,有大把投资渠道。多数人有钱就埋起来。一个开原,商绅为避建奴,就挖出数百万两托我转运!锦绣江南…有几多?”
“你是说?”魏国公两眼渐圆!“去搜刮他们补亏空?”
“然…时未及也!”孔贞恒终于大吼出声。
“来得及!”递上计划书:“一、长兴岛停止挤兑;二、昨日兑来的一千万两,我“九出十三归”为两位救急;三…怎能叫搜刮呢?
他们宁愿埋掉,也不交商税、矿税!瞒田地、瞒人丁!大明府库早积灰一片,我等当为大明忠臣…”
“九出十三归?你!你比当年的严世蕃还狠!”徐弘基也抑制不住怒吼。
王九拉过徐小妹坐于膝上,声音悠悠:“您也算我岳丈了,您当着她说,现在谁还愿借你现银?”
“如何收?收税乃朝廷有司…“孔贞恒吼得脸已变型。
“不是新来了守备太监吗?朝廷三,我们七,支持他们去收税,还美不死他们?”
\"朝廷三我们七?\"徐弘基浑浊老眼迸出精光。
\"我三,两位一对二。\"王九蘸茶在案上画圈,\"你们递刀,我宰猪。军费、信息费、公关费多体面。\"
\"恶名…我们背?!\"孔贞运的忠义又憋不住了。
\"徐公当年收建文盒子,孔家卖辽东时\"王九吹散茶渍,\"诸位的赤胆忠心,洪武爷在天上看着呢。\"
“都得三成!“徐弘基才懂孔贞恒未竟之词:“平常,朝廷一两银子也收不上!现有赤胆忠心之我等,今年的国库必将丰盈。”
晨光刺破窗纸时,三双手按在血丝密布的契约上。孝陵卫的火药味混着咸鱼味,熏得梁间燕子都逃向玄武湖——那儿沉着的张士诚宝船,怕是要重见天日了。
送走两位前辈的王九,却一身疲惫面北遥望紫禁城!
手中久久把玩着精致的万历柜,想起两年前,口中喃喃:“无论为咱俩私交,还是为长兴岛长远?两个多月筹谋的大棋……小由校啊,有钱后的腰杆子能硬得快些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