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题却是正独承一切的秦良玉!是她的奉献与牺牲,才让边民开颜、西南长安。
而正对秦良玉大加斥谩的满朝朱紫、衮衮诸公!却在卖国。
……
二月十八,广宁城破。
溃兵裹挟百姓涌向山海关,雪地上拖出百里血痕。
有个逃难举人躲在树洞里写下:\"巡抚府地窖掘出二十箱黄金,锁头刻着扬州盐运使印…\"
这封血书数度辗转,几月后被快马送进金陵时,徐弘基正颤抖着给王九写信:\"闻君不日东归,而君之如夫人黎氏,近日亦将洗清冤屈,特备秦淮春酒,欲与君…\"
信使背后,三百艘粮船正驶向长兴岛。押运的郑家管事嘀咕:\"怪事,老爷连佛郎机炮都肯送?\"
他们不知走投无路,怕灭口的杨嗣昌——这位\"暴毙\"的兵部郎中,怀揣辽东军资账簿逃上了长兴岛。
得讯的王九却无动于衷。
财团从来贪焚无度!公之天下?提兵杀了他们?那又如何?换一茬人还是这德性。
王九只是将愤怒化为平静,平静本身就是力量。
这力量不但能经营好长兴岛,以图未来长治久安。这力量还能经营好西南——越想快速从西南脱身,就越得沉下心耕耘。
王九只是替秦将军不值!她愿为之奉献一切的大明,早已千疮百孔!她默默承受一切的西南,或许以后未必有人念她的好。
……
前几天,石砫马家宗祠内,秦良玉将白杆枪浸入血槽。
枪头红缨早已褪色,那是万历二十八年平播州杨应龙时染的血。\"马家列祖在上,\"她叩首三次,\"今夜之后,世间再无石砫土司。\"
当日密谈浮现:
\"你本可青史留名。\"王九不敢看她!\"如今这场戏,输的…是石砫马家八百年传承与清誉!赢的…是西南百万生民,或无人记得你的生民。\"
\"青史不过贵人笔尖墨。\"她斩断案角,\"石砫马氏掌兵八百载,够了。\"
剑尖骤然暴起!
从此,她开始孤独表演。说是双簧?可王九唱的是红脸,他需要光环闪耀朝堂,笼罩西南;而秦良玉只能不断唱黑脸。
此刻,龙潭洞的水帘后,幸存的土司们围着篝火啃食鹿腿。
\"朝廷密旨在此!\"秦良玉抖开黄绢,七枚土司印鉴在火光中闪烁,\"剿灭王九,尔等世袭罔替!\"
思州土司的银刀割破掌心:\"有秦帅这句话,我族三万儿郎…\"
话音未落,白杆枪已透其咽喉。
\"三万儿郎正在山下领田契。\"秦良玉甩飞枪尖血珠,踢翻的篝火照亮洞壁藤蔓——那后面藏着长兴岛测绘的西南矿脉图,\"永宁杨氏、酉阳冉氏…\"每念一个姓氏,便有颗头颅滚落。
最后幸存的蛮州土司瘫跪在地:\"你…你可是马千乘的未亡人!\"
枪锋挑起他的下巴:\"正是替他看够了尔等喝人血的嘴脸。\" 白杆枪贯穿心脏时,洞外传来王九部将呼喝:\"诛杀国贼秦良玉!\"
天亮,王九\"被迫\"接管最后七处土司堡。
而在京师,朝廷正将\"祸乱西南\"的罪名加急发往石砫。
……
六月初三,王九班师。夔门绝壁下,周延儒正指挥凿除檄文。
\"慢着。\"锦衣卫忽摁住工匠,\"上头有令,铲浅三分即可。\"
铁凿故意偏斜,石粉簌簌落下处,\"贵人之耻\"四字愈发清晰。周延儒暴跳如雷时,谁也没注意崖顶松树上系着半截红缨——昨夜有女子在此舞枪,枪风扫落松针如雨。
江面楼船中,王九展开最新塘报:
\"石砫土司秦良玉自劾十二罪,请削官为民。\"他望向巫山云雾,恍惚见那道身影正在云巅练枪。枪杆雪白,唯缨色猩红如经年血泪。
当江风吹散迷雾,秦良玉正在乌江船头焚毁马氏族谱。
苗民曾见这位\"叛帅\"跪在祖坟前,将染血的白杆枪慢慢插进肩胛。\"此乃赎罪。\"她对群山宣告,\"但石砫马氏无愧西南!伏波后人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