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在活动的窸窣响,虽听得了对方极为刻意的蹑手蹑脚,但浅眠的龙战仍被惊醒。
他眨着惺忪睡眼走出房,只见头顶天色蕴阴蓄明,隔壁温室的门户洞开,而乔以白正在搬花上车,小货车后车厢的红黄抹绿就要塞满。
想来她已经忙了好些时间了。
“几点了?”未足眠的声流打从鼻腔窜出,龙战搔了搔头发。
那群贼坯子也太狠了,居然趁他晕厥时,连他的劳力士都不放过,唉,没手表还真的不方便。
“啊!”乔以白被突来的男音吓了一跳,两手不禁一松。
“小心---”嗜睡的脑细胞登时醒了几分,龙战一个飞步,总算在最后一秒挽救了盆栽免于回归大自然的命运。
他松懒的瘫于地表,怀里抱着盆栽。“呼!好险啊,幸好没摔破。”
生平第一次睡木板床,而这个木板床还仅仅是放一块模板在地上便算床的那一张,再经刚刚那么一撞,原就腰酸背痛的身体,此刻正在释放大量酸性物质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快凌晨三点了,我本来想让你在多睡一会儿的,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乔以白忙接过盆栽。
“什么?凌晨三点?”龙战赖在地,呈大字型,仅偏过头来向她鬼叫。
难怪自己记得他好像刚躺下。
“那你不是都没睡?”这么躺着挺舒服的,真不想爬起来。
“有睡一下。”乔以白把盆栽放进后车厢。
“你不会每天都这么早起吧?”她昨天帮他清理到月上三竿才离去,算一算,她说的一下下,还真是一下下。
“看情况,偶尔会赖赖床。”妍丽的脸腮沁着薄薄的嫣红,那娇俏的模样竟让他心头一震。
“是吗?”龙战撇回脸,以为如此便能阻挠四肢的冲动,但事实证明没啥作用。
八成是大病初愈,又没睡好的关系,他为自己找借口,并侧身背向另一方,暗地里则在祈祷来得快的冲动也能去得快。
“不要动。”偏偏她火上浇油,走近蹲在他的后面。
“怎---怎么了?”轮到他心虚地被她吓了一跳,难道她---发现了?
“今天是星期天,我在建国花市有个摊位,所以我等会儿要去市区---”她张大手掌去量他肩膀的宽度。
见他纳闷地要扭过身子来瞧,她又将他推回去,“先不要动。”
“你---”她在做什么?
“待会儿花市结束后,我去附近帮你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打断他,继续量他的肩宽。
长期与花草相处的结果,她的体香自然而然染上了一股植物清香,阵阵芬芳传到了他呼吸的空间,让他不由得觉得越来越热。
“我和你一起去吧。”龙战这次没让她有反驳的机会,猝地旋身坐起,与她面对面,顺势取回主控权。
“可是---”才发话,顿时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近了,令她颇有压迫感,于是她假借去温室锁门,来遮掩加速变乱的心跳。“你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他和她不一样,她是早已习以为常这种的作息,但他昨个儿是第一天,夜里又好晚才睡,身体恐怕还吃不消。
“哪有老板工作,伙计却躲在被窝里睡觉的?何况买衣服,我这位主角理应到场。”多体贴的女孩啊,她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竟能保持如此的善良之心,真是很不容易。
“呃---”是啊,好在他提醒,这万一她买的太小,或式样颜色他不喜欢,那不就等于白买了,且她一个未婚女子,毕竟不方便帮他采购内衣裤。
想到这儿,小脸不禁又红了。“你说的也对。”
“给我几分钟,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他趁她未反悔之前抛出指令。
新的一天,就这么揭开了序幕。
---
“不卖就不卖,有什么了不起。”
即使是人声鼎沸的市场,那扯着大嗓门的怒啸,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众目睽睽的中心。
一名消瘦的妇人,呲牙咧嘴,满身的珠光宝气恍如要刺瞎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到这么大的花市,就能这儿在卖花呀?”
她愤然的转身离去,立刻恢复吵杂的花市,老远的闻得到她絮絮叨叨的骂街声。“什么玩意?不过是摸两下,那花会死不成?居然找流氓来吓我,老娘这就去叫警察来,看是谁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