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案卷，到宋家人物关系，甚至每一个铺子，铺子里面的店小二，全部都记录在这儿。
宋萧泽吃住在大理寺里面，一个个排查。
萧鹤川倚在宽敞的交椅里面，轻轻揉着猫儿的脑袋：“查的怎么样了？”
“无论怎么查，宋家都没有贪污。”宋萧泽说。
萧鹤川顿了一下：“没有贪污？那你说说，十万两的税钱去哪儿了？皇商商会的银钱被搬空，那么多的雪花银，是被谁搬空的？”
“这卷轴上写的，被查的前两日，钱都还在，第三日，官府来查，钱突然不见了。”宋萧泽沾着朱砂，将那一行字勾了出来。
萧鹤川揉了揉猫儿的脑袋，突然笑了一声：“什么东西，这般厉害，一夜之间，在重兵把守之下搬空了整个库房？”
宋萧泽顿了一下，烛火映照着他的双眸，他握着笔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您是说，监守自盗？”
“宋家救济的官员不少，举荐的官员也不少，为何在一夜之间，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们，说他们贪污，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实力？”萧鹤川再次反问。
宋萧泽愣住了，浑身的血液沸腾，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萧鹤川站了起来：“十九年了，放弃吧。”
宋萧泽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追着萧鹤川的步伐往外走：“我不会放弃的！宋家几百口人，全部死在刀剑之下，我的哥哥被万箭穿心，我不会放弃的！”
他走到这一步，他要的是清白！
萧鹤川停下了步伐问道：“查到真相有用么？他们会活过来么？”
“至少，我能手刃仇人。”宋萧泽咬牙说道，夜里哭嚎的家人，万箭穿心的哥哥，时常，进入他的梦中。
他一日都不敢忘记。
光是站起来还不够，他要清白，要给每一个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无论，他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萧鹤川定定地看着他：“即便，豁出去你的性命？”
宋萧泽握紧了拳头，倔强地说道：“即便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查出真相。”
“甚好。”萧鹤川打开了伞，走入了风雪之中：“你觉得，太子被调换，与宋家灭门，有没有关系？”
宋萧泽瞳孔微缩，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萧鹤川的话如雷贯耳！
有没有关系？
难道是宋丞相知道了什么，所以宋家满门被灭？
如果是这样……
等他回过神来，风雪之中早就没了萧鹤川的影子。
宋萧泽抓起大氅，迅速出门去了。
他骑着马，在街上狂奔，雪，似飞扬的柳絮，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慧王府中。
他敲了门，门童恭敬地问道：“宋大人，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
妙都谁人不识宋萧泽？
一个罪臣后裔，仅仅用了一年，翻身成为了大理寺卿，那是许多人一生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自然，门童，也会给他几分颜面。
“我要见你们的管事，老元。”
门童不敢怠慢：“请宋大人跟我进来。”
“嗯。”宋萧泽颔首，跟着门童走了进去。
宋元震知道宋萧泽来了，又惊又骇。
他屏退了旁人，关上了门，问宋萧泽：“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爹，爹爹。”宋萧泽张了张嘴巴，终于喊了出来。
宋元震浑身颤栗着，他眼眸猩红，那张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想起来，宋萧泽最后一次叫他“爹”，那时，宋萧泽还很小，才十四岁，还没有宋元震这般高。
他又瘦又小，他拽着他的袖子：“爹，别走好不好，别走，我已经没有娘亲了，我不能没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