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宴一脸阴翳，他走近，来到床边蹲下。
只见高聿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黑发早就被汗水浸透，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垂在床侧的手掌中虚握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姬星遥一身硕士服，拎着一把粉色气球，歪头对着镜头笑弯了眼睛。
姬星遥硕士毕业那天，高聿穿着悲伤蛙玩偶装，送给她一束粉色气球。
当天她在社交平台更新了一组照片，其中一张单人照，正是这张。
高聿打印了这张照片，随身带着。
照片大概陪他度过了几次发作，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高宴轻轻抽出掌心的照片，没想到高聿突然睁开眼，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口迸出：“别动。”
他已经疼得视眼模糊，没发现眼前之人是高宴。
“阿聿，是我。”
高聿茫然地眨了眨眼，三秒钟后，后知后觉地的意识到，大哥回来了。
他疲惫地闭上眼，松开掌心，任由高宴抽出照片。
半个小时里，高聿没发出一点声音，即便脸上早就疼了脱了色，咬出满嘴血，手背的青筋几乎爆开，他却安静得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高宴下颌线紧绷，攥紧拳头。
距离高聿上次发作，不到七天，也就是说，寒症发作的频率又加快了。
屋外飘来一阵乌云，挡住了空中绚烂的太阳。
高大的棕榈树，在海风中剧烈摇晃。
半小时后，天色急转直下，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就要到来。
高聿紊乱沉重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渐渐平缓。
在地狱走过一遭的高聿睁开眼，发现高宴正站在窗边抽烟。
他沉默地看着远方，灭顶的乌云逼近，他如磐石立在原地，坚毅挺拔。
“哥。”
听见身后的动静，高宴夹着烟回头：“醒了。”
“嗯。” 高聿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嗓子如同被山火燎过一般沙哑：“小川吓坏了吧。”
呼——
高宴吐出一口烟：“他早晚会知道。”
“我原想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今天我陪他下棋时发作太突然，没办法，只能把他关在门外，一会儿我去给他道个歉。”
高宴没有说话。
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支。
屋外越来越黑，烟头一明一暗，最后被摁熄在玻璃窗上。
第三支又要点燃时，高聿翻下床，抽走了高宴指间的烟：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高宴抬眸看他，视线如有千斤重，压得高聿呼吸困难。
“别这么看我，暂时死不了。”
高聿扯着嘴笑了笑，扔掉烟头，坐回床上。
在太丰王朝时，他已经得了寒症，李昭召集了整个王朝最厉害的大夫，依旧找不出病因，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来到现世，见识过科技医疗发达的技术，他也曾抱过一丝希望。
然而，看过几个专家，诊断报告出奇一致：一切正常，没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