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空气愈发闷热，异味扑鼻，闲聊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直到下到底部，齐绪估算出货舱深度至少有 20 米。
他仰头望向进来时经过的铁门，那扇门在他眼中成了一个平面长方形。
框架被白色的光填满，高高嵌在头顶上方，让他产生了一种坐井观天的无力感。
齐绪收回视线，脚底板贴着地面往前走，只微微伸了一下，就碰到了软乎乎的身体。
“哎别踢。”
对方声音很轻，有些沙哑，是个女人。
齐绪此刻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对方样貌年龄。
躺在楼梯口，想必里面已经躺满了，没位置了。
他顺势撂下许弘文，坐在台阶上。
隐约中，他听见女人窸窸窣窣地站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齐绪。”
女人愣住了，她本想举报对方踢孕妇，使其被扣分，没想到居然是齐统领。
“你你是要睡这儿？还是光看看。”
“睡这里。”
“呀！”女人咋咋呼呼喊叫起来，放开嗓门：“都别聊了，齐统领来了！小声点儿！”
一传十，十传百，嘈杂声变得微弱，直至彻底安静。
女人伸出手臂，轻轻胡乱划动，齐绪察觉到湿热的指尖扫过脸庞，抬手握住。
女人有了支撑点，放松下来，笑道：“说来也巧，我们有事正要找你商量。”
“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觉得今天李执法者说得特别好，大家是一个集体，是大家庭。
岛民之前确实过分了，不把我们当人，随意打骂羞辱，我们后来也过头了”
女人紧张地攥了攥手，接着说：“齐统领，劳烦您帮忙跟岛民说说，大家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好不好。”
“这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国了，我们就怕回国之前双方闹出什么大事，导致差一点能回家的人再也回不去了，能诞生的新生命也被扼杀在摇篮中。”
她把齐绪的手慢慢移到肚子上，柔声道：“4个月了。”
“像我一样的宝妈有很多，当初我们以为人类只剩岛上这些，所以想着尽量延续文明。”
说着，她苦笑了几声：“谁料到还有人，国家没垮，军队没垮，大基地也没垮，都是人，全是人”
与她办事的是一老头，上个月死了。
当得知军队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想打掉。
可是，母爱的本能，人类的道德，时时刻刻约束着她，得生下来。
齐绪明白他们的消息闭塞，随即问道：“岛上有船吧，即便没有，那么多树也可以造。”
“小岛离碧霄不远，怎么没想着走呢？亲眼所见，才能确定岛外的人有没有死绝不是么。”
女人沉默片刻，道：“王耀祖说，他曾看到过一只巨型怪物，就在小岛附近的海里。”
“非常大。”
“比碧霄轮大几十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