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齐绪额上汗水不受控制地滚落，逐渐模糊了双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灼热空气直灌肺腑。
随着与“龙卷风”的距离越缩越近，一分一秒都似被拖成了漫长的煎熬，变得无比缓慢。
悬于半空的武装直升机被密密麻麻的黏稠之手猛然拽落，钢铁机壳像是脆弱的纸糊，扭曲、变形。
装着炸弹的背包早已成了一堆残碎的黑布屑，在狂风中肆意飘散。
许弘文的双腿被狠狠扯住，吕言谋亦被紧紧攥住胳膊，命悬一线。
许弘文无意间看见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齐绪，冷峻如冰的面庞好似春风拂过，冰雪消融，释然一笑。
他嘴唇微启，却没有声音：别哭，我肚子不饿。
齐绪红了眼眶，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曾经，可笑的走马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层楼除了我没有活人，不要随便开门，里头关着的可不只有蜗牛』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白打工，像个傻帽』
『我们不要油盐，咱去别处搞，谁干得事谁自己扛，咱回曙光，一定能治好你的』
桩桩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最终定格在简单的八个字。
『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
血红爪印突兀地出现在许弘文的衣衫之上，起初只是几道触目惊心、边缘锐利的印痕，瞬时，鲜血仿若有了生命，沿着衣物纤维缓缓渗开，丝丝缕缕地蔓延。
它们肆意绽放在许弘文和吕言谋的胸膛、臂膀各处，不断晕染扩大，血腥味随之飘散开来。
住手…齐绪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胸腔憋闷得快要炸开。
『你以为自己能对抗任何人，能护住你所在意的东西，可到头来才发现，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谁都保不住。
还是那个废物。
废物！
震天咆哮似沉雷炸响，强烈的愤怒与不甘交织，尽数宣泄，又似对命运宣战，声嘶力竭，“吼——！！”
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惊得噤了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狂风呼啸转为低吟，漫天沙石徐徐飘落，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静止了，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蜗牛人木讷地丢下抢到的血色战利品，给触角亮蓝光的齐绪让出一条路，而后如无头苍蝇四处逃窜，跑的干干净净。
唯剩两具熟悉的残尸。
齐绪腿一软跌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眼神空洞无光，毫无生机。
这时，胳膊不受控制地扬起，抬指戳穿眉心，头一垂，一滴淡蓝色的血没入许弘文嘴里，继而是驴子。
令人震撼的事发生了。
尸体残肢再生，血肉愈合，二人一前一后苏醒，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胸膛，有节奏的跳动传至掌心。
吕言谋刚想问齐绪怎么做到的，一看对方莫名其妙整了个混混白，语气充满不悦：“情况如此紧急你还有时间跑去染发，以为自己很帅是吗，我”
齐绪随手扇晕驴子，问许弘文，“什么感觉？”
许弘文只觉嘴里残留着说不上来的怪味，他咂着嘴细细回味：“像是草，清新，却带点儿铁锈气，说实话，有点反胃。”
齐绪有些无语，“我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蜗牛了。”
许弘文果断用破刀划破小臂。
伤口没愈合，疼的厉害。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捂住淌血的刀痕：“为什么不拦着我，害我好端端的受了伤。”
齐绪：“你是不是想挨打。”
许弘文抿住唇，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满头白发，明知故问：“我死了你很难过？”
齐绪一脸诚恳：“讲真，我还来不及悲伤，小七就把你们搞活了，哭不出一点儿，不过即便你彻底挂了，我也没啥感觉。”
“是么。”许弘文嘴角噙着浅笑。
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