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是她，悲伤是她，她占据了自己生命中的全部。
其实这样很可怕。
站在江宝瓷的角度，他这样，很可怕。
因为江宝瓷必须要付出很多精力和回应给他，否则贺京准那压制下去的惶恐就会发作。
就会产生更多的索取，借此来安抚忐忑。
也恰是这样，他又会产生新的不安，害怕天长日久，江宝瓷会受不住，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现在她还没讨厌，贺京准先自我厌弃起来。
江宝瓷满眼震惊和错愕，不明白他怎么就想到这方面去了。
“是我的错啊，”她不解，“什么索取、要的太多，我的错，你就该怪我，而不是自我检讨。”
还有什么累啊、烦啊，她怎么会这么想。
夜漆黑，窗帘影绰进一点光。
贺京准脸别开，喉结上下滚动。
江宝瓷急了，双手捧住他脸：“你看着我”
她指腹触到温热潮湿的液体。
贺京准掉眼泪了。
江宝瓷鼻腔一酸，跟着眼红：“你怎么还是这样，总是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别人做错事，你检讨自己，你是傻吗？”
江宝瓷说了很多。
贺京准安安静静，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直到后来，他手掌拍拍她后背，低着声：“睡了。”
“”江宝瓷吸吸鼻子，闷声，“你别乱想，不然我真要打人，我没你不行的，你每次出差我都睡不着，想让你抱。”
贺京准亲她脑门。
江宝瓷：“是我做错事，你别怪自己，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都要离婚的，你已经很宽容了。”
贺京准没吭声。
“老公，”江宝瓷抬头，“你亲亲我。”
贺京准顺从地亲她唇。
江宝瓷声音被吞进去，含糊道：“我只爱你一个人。”
男人喉咙里滚出一个音：“嗯。”
这晚江宝瓷做了个梦。
梦到她大学追贺京准那会。
某次贺京准的大学有运动会，他被辅导员强迫着报了两个项目。
他看着不近人情，辅导员硬来，他也没发火没抗拒，沉默着参加。
江宝瓷在聊天时知道了，就要过去给他加油。
当时贺京准没答应，也没拒绝。
江宝瓷脸皮厚，就当他是默认。
运动会那天，江宝瓷准时到场，她没追过人，但被人追过，就学人家的样子，拿着水在旁边等待。
其时那天天气不好，空中乌压压的黑云。
贺京准在人群中格外瞩目，瘦薄修长的身材，白底红边的短袖短裤，额头戴着黑色束发带，阴鸷冷酷的外表，难得添了些少年青春气息。
好看到让人自卑的那种。
江宝瓷看迷了眼，在贺京准目光掠过时，都忘记把水递给他了。
比完赛，江宝瓷还没上前，旁边几个女生风一样簇拥过去，直接把她和贺京准隔开。
江宝瓷是真的恼火的。
特别是看到其中一个女生将手里的毛巾递给贺京准。
江宝瓷就没想到要拿毛巾。
她就干巴巴的一瓶水。
人家连果汁都准备了。
江宝瓷扭头就走，跑去最近的校便利店，匆忙拿了条毛巾，结账时，又拿了罐果汁。
便利店和操场有点距离，江宝瓷还没跑到，豆大的雨水砸落下来。
她湿哒哒地跑到操场时，大部分同学都散了，只有贺京准在那儿，满场地寻找什么。
望见她，贺京准似乎松了口气，随后眼中浮出暴怒，跨着大步过来。
江宝瓷被他拽到一处回廊下，雨水扑不进来。
贺京准又冷又硬：“解释。”
“”江宝瓷顿了顿，“什么解释？”
贺京准：“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