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太阳据为己有,殊不知你就像她所说的‘黑洞’。”周立寒笑道:
“你以为把她拽进造就你自己的黑暗怀抱中,就能护她一世周全。殊不知就连灼热的太阳靠近那黑洞,都要先被拉扯撕碎,然后才会坠入黑渊。届时你能够永恒拥有的她,已经不再拥有光耀和温暖,只是冰冷的残碎罢了。”
“。”
沈铭震彻地怔住了。
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周立寒把酒干完起身:“如果你因为怕她恨你而退缩,现在反悔不去还来得及。选择待在你舒适的深渊中,还是选择拥抱暖日兴许被灼伤,就看你自己了。”
西征启程送行仪式前。
天色连鱼肚白都还没翻的丑时末,周立寒在周蕾冬和程萸等人的巧手下穿系好了治宪帝御赐的甲胄。
周立寒哈欠连连,眼神迷离,还没睡醒的样子。
“昨儿也不过是把长辈们都叫来我宫里一块儿用个膳罢了,念着你今日一早就要起来准备,都没让开酒。”周蕾冬心疼地瞧着女儿,“可是昨夜在娘这儿没睡好?”
周立寒心虚地瞅了眼屏风外同样心虚燥候的身影。
“就这不马上就要去国离乡了,舍不得睡嘛。”她尽量打起些精神来,“没啥事儿,反正今天只是出发,又不需要干嘛,在船上晃着晃着好补觉。”
程萸寻思她昨晚绝对没干什么好事,但也不问,就是撇嘴道:“你别是会晕船就好了,周指挥使。”
外头响起公公细尖嗓音的提醒:“娘娘,时辰差不多到了。”
“好了好了。”周蕾冬最后帮女儿把头发束好,戴上插着燕翎的兜鍪。
“黎儿,去吧。”周蕾冬不舍地抚了抚女儿的面颊,“去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娘亲能为你做的,只有在京中为你祈福罢了。”
程萸似乎也吸了吸鼻子:“一定要凯旋啊,我还等着做公侯贵妇呢。”
“后方有你们,是我此生之幸。”周立寒也红了眼眶,但是绽着笑容,“放心,别忘了朝野多少人骂我蛮夷佞贼呢嘛,都说坏人遗千年,能遗千年的坏人也得有本事,那我肯定会大捷归来的啊。”
周蕾冬轻打她:“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程萸幽幽地盯着她:“你要是回不来,你的家产什么的,可全都归我了。”
“得了你。”周立寒笑嗔回去,“接下来你也别光顾着看男人啊,帮你哥相一相有没有合适的好姑娘。”
程萸呵呵一声:“我帮他相有用就好了,他就指着去都兰救你的好青梅呢。”
“哎,光顾着咱俩道别了,太子还等着呢。”周蕾冬望见屏风后面,拉了拉程萸笑道,“我们先出去罢。”
周立寒略微尴尬:“诶不是——”
“周立寒。”项霆从屏风后先探出个头来,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瞧向她。
“您竟然还起得来啊?”周立寒斜着眼睛瞪他,“您要不回去歇着呢?横竖陪您大半个晚上了,要不把时间让给我多和娘亲说说话呢?”
项霆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但是咱俩晚上也没说多少话啊。”
周立寒:“那是谁的问题?你给我留说话机会了吗?”
项霆虽然不能像小兔子一样心虚地把耳朵耷下来,但会低下头把玉面埋在她脖颈间蹭蹭,“那等你回来,我重新多给你说话的机会。”
“你小心别脸被甲片刮到了。”周立寒懒得争辩。他最好是真的在说关于说话的事——
是谁!昨天半夜!偷偷翻进她睡觉的厢房!折腾她!!
“那个,周立寒。”项霆听话地抬起头,凑近她脸颊低低问,“应该不会吧?”
说到这个周立寒倒是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放心,我都无经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有。”
项霆哦了一声,有些放心但不多,也隐隐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