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还暗沉着,尚能看见几颗寥落的星子。
正屋的两人却都已经起了床。
虞母今日要带虞晚禾去赶集。
虞母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破旧布包放到怀里,又把堪堪凑齐十个的鸡蛋小心翼翼在竹篮中摆了摆,拿一些枯草垫了垫,生怕鸡蛋在路上有什么破损,不可谓不精心。
隔壁村子有驴车,可以捎人去乡里,但贵的很,去一趟一人就要两文钱。
早些年家家户户手里还宽裕的时候,两文钱也没什么,偶尔奢侈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但眼下灾年,粮食难买,铜板也是越发难赚,村人们又都劳作惯了,去乡里赶集那都是腿着去,罕少有坐驴车的。
临出发前,虞母看着还未亮起来的天幕,刮来的秋风还带着凉意,而清瘦的虞晚禾,在夜幕下显得更是瘦条条一个,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刮走似得。
虞母心疼的揪了下,从怀里摸出两文钱:“……小禾,要不你去隔壁村坐驴车过去吧?好十几里地呢。”
虞晚禾摇了摇头:“没事。阿娘,我同你一道腿着去,咱们没必要花这额外的钱。”
虞母眼睛有些湿。
同时她有些恨恨的想,她的小禾多好多乖啊,那龚家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苛待的她啊?把孩子养的这么瘦,可见孩子在龚家尽是吃苦了。可那龚家,攀上了高枝又把她的小禾给休了回来——
虞晚禾走了几步,见虞母还站在原地,她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阿娘?”
虞母回神,就看着虞晚禾在朝阳未升处正回首看她。
虞母莫名眼眶有些热,快步走了过去:“来了!”
村口,秦芳芳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儿。
见着虞晚禾跟虞母一道过来,秦芳芳眼前一亮,快步迎了过来,笑盈盈的先跟虞母打了个招呼:“婶婶好。”
先前虞晚禾已经跟虞母说过,秦芳芳也要同她们一道去赶集。虞母倒也不意外,点了点头,跟秦芳芳聊了几句家常。
虞母还惦记着程云敬跟虞春苗的事,聊几句就拐到了这上面去:“云川媳妇,你们家云敬年纪也不小了,你婆婆是个啥意思?”
秦芳芳愣了下,看见虞晚禾给她使眼色,才反应过来,她这个身子嫁的那个死鬼男人叫程云川。
她一脸真诚:“婶婶,我也不知道。我婆婆跟小叔子最近吃饭都背着我们,我也见不着他们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委婉的提了句,程母与程云敬不当人的事实。
虞母一听,心里沉了沉。
虞家是疼闺女的人家,程母跟程云敬这样……那她的苗苗嫁进去还能享福吗?
可偏偏苗苗就跟上邪一样,非要追在那程云敬身后,可愁死她了,唉。
秦芳芳见虞母愁眉苦脸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那个虞春苗对着她鼻子大骂她勾引程云敬的场景。
她眼神闪了闪,看向虞晚禾。
虞晚禾几不可查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秦芳芳秒懂,这是虞晚禾让她先别管的意思。
秦芳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从山药庄到寨梧乡里,十几里山路,虞晚禾走到浑身发热,喘气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堪堪看到这寨梧乡外低矮破旧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