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就住这里,耐心等上几日,会没事的,缺什么就告诉我…”
石原卿细细絮叨着,脚都到了门口,又回身道:“没奴仆伺候,你自己会穿衣裳吗?”
“……会,”
被小自己五岁,记忆中一直当做孩子的男人,这样事无巨细的叮嘱,对谢安宁来说,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
她按捺心头的不自在,拉开门道:“你也去歇着吧,看你眼下乌青,怕也是一夜没睡。”
“好。”
得了她一句关心,石原卿欢喜极了,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房门在身后合上,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四肢百骸的热意才渐渐消退,朝隔壁房间而去。
他没有回府的意思,就连今晚的宫宴都没打算去。
除夕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的安宁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独自守岁。
…………
谢安宁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
她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静静看着一片漆黑的厢房,没有要起来点灯的意思。
街头巷尾的爆竹声,时不时传进耳朵。
提醒她,今天是除夕夜。
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孤身一人在此地。
去年今日……
‘咚、咚…’
房门被人在外轻轻叩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
“是我,”听见里头人醒了,石原卿也不再压低声音,“开开门,该用晚膳了。”
里头安静了几息,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一会儿,房内亮起了烛光。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打开。
看着门外一身常服的青年,谢安宁眉头蹙起:“今日除夕,陛下在太极殿宴请群臣,你还没去吗?”
“不去,”石原卿斜倚着门,歪着头冲她笑,“我要陪安宁姐姐过年。”
漆黑的夜色下,他眸光有神,一眼不眨的望着面前身姿纤细的女人。
才从床上醒来,她衣裳倒是穿的整齐,只是发髻却没来得及梳。
满头的乌发只用一根发簪轻挽,面上脂粉未施,素净清丽,美的让人晃神。
他看的太久,让谢安宁不自在抬手拢了下发,“我还不会梳头。”
对于世族夫人来说,面见外男,这样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都沦落到进了大牢,那些规矩礼仪,实在没什么重要的。
况且,她自幼养尊处优,穿衣还好,摸索着就会了。
但梳发这种复杂的事,很难一时半刻上手。
石原卿笑:“这里没有婢女,不如我去学一学,明日来为姐姐挽发?”
“不必,”梳妆挽发这样的事,除了夫妻之间,谁做都显亲密,谢安宁果断回绝,“我自己能摸索会。”
“好吧,”被拒绝,石原卿也不遗憾,笑意未减,“走,我差人备了一桌席面,正好到了,咱们用膳去。”
只有他们俩的团年饭,真是做梦都不敢做的美事。
席面摆在石原卿的房间。
入内,谢安宁才知道,这人今天根本没有回家。
她神色复杂。
而石原卿还是在笑:“我不能让你独自在这儿。”
所以,不止是今天。
只要她一日不放出去,他就在这相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