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月很喜欢自己这个姨母的脾性。
果断决然,无论什么事都不拖泥带水。
她有心想问问那个‘石大人’,但考虑这么多人在,便笑着叮咛道:“除夕宫宴,谢姨早些来,我有些私房话,想同你唠唠。”
谢安宁自然应下。
这会儿,两人谁也没想到,除夕宫宴她们见不到面。
第二天下午,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前一日,谢府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兵的两人,一个是陈子泝,一个是石原卿。
得了消息的谢安宁走出大门,看见他们,面色白的吓人,瞬间醍醐灌顶。
吴庸有问题。
吴庸竟然有问题。
他跟疯马案有关。
“谢夫人,得罪了。”陈子泝翻身下马,修长如竹的身形几步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道,“请您,还有您府上所有人都跟我们走一趟。”
能带兵来捉人,显然是有了确凿的证据,谢家一定是牵连进了案子中。
面对板上钉钉的罪犯,这位朝野盛赞的大理寺卿,竟还十分温和有礼。
而他的身后,落后他几个身位的石原卿,更不像是上门缉拿嫌犯,即将要立功破案的刑部长官。
他脸色比谢安宁还白,嘴唇颤抖,像想说点什么,却因为情绪极度的翻涌,而说不出来。
陈子泝轻轻抬手,立即有官兵上前,就要押解人时,石原卿才反应过来,大步上前,“住手!”
他伸臂将自己的心上人护在怀里,“你别怕,是吴庸犯的事,只要你是不知情的,以贵妃娘娘跟你的关系,她定会为你求情,陛下会网开一面的。”
他嗓音嘶哑,全是清晰可辨的颤音。
口口声声让她别怕,但最怕的分明是他。
意识到这人在做什么,谢安宁心头的慌乱被抚平,整个人却渐渐呆住。
从贵妃入宫的这一年来,姜家到沈家,再到前段时间才被抄的赵家,但凡消息灵通些的家族,都知道他们仁慈宽厚的陛下之所以屡开杀戒是为了什么。
贵妃娘娘是帝王的逆鳞,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贵妃遇险,说的直白点,那跟弑君没什么区别。
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吴庸在谢家呆了十几年,是谢家的护卫首领,还是谢府的管家,如果他真的牵涉其中,陛下哪里会管她这个主子知不知情。
弑君之罪,不需要证据的。
讲究宁可误杀,也不能放过。
而他,当着众多下属,和同僚的面,这样护着一位涉嫌谋害当朝贵妃的嫌犯,最迟一个时辰后,消息就会传进宫,传入帝王耳中。
他这个官不想做了吗?
就算不想要前程了,也不怕连累自己家族吗?
谢安宁没办法不受震动,她强压心头的鼓动,推了推他的胳膊,“松开我。”
石原卿松开手臂,小心扶着她,对着陈子泝道:“罪名未定,她还是内廷女官,枷锁镣铐是不是可以取消。”
她要被押解进大理寺监牢,等除夕后,提审。
确实还没有定罪,官身还在。
陈子泝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