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离京,安宁…别拒绝我,安宁…”
声声带着细微哽咽的轻喃,随着他的吻一起落下。
多年夫妻,自诩行事果断的谢安宁在这一刻,心头再也难以维持平静。
他们,怎么就走到这样一步了呢。
她七岁认识他,十六岁嫁给他,成婚十六载,这是她第一次骗他。
骗他,却只是为了离开他。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主动放手,不这么做,她和离不了。
变质的感情,婆母的为难,妯娌的刻薄尖酸,族老们的不满…
他不放手,那她这辈子都要深陷王家这块泥潭,难以脱身。
还有女儿、她的女儿也要步入她的后尘,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相夫教子……
过的日子,甚至可能还不如她。
至少,她前面十五年的日子,确实舒心快乐。
而她的女儿……
心房蓦然传来痛意,谢安宁倒吸口凉气,垂眸便对上男人赤红的双目。
王少甫淡淡提醒,“不要在我怀里走神。”
“……”谢安宁抿了下唇,伸手推他的肩,“去榻上。”
“不行,”王少甫头也不抬,“今夜不能依你…”
足足一月不能相见,他、不索要个够本怎么行。
…………
一通折腾到夜色已深,他们终究还是回了榻上。
谢安宁喘匀了呼吸,也恢复了些力气,她挥开腰间还在作乱的手,哑声道:“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王少甫苦中作乐的想,好歹这次,她没劝他年纪大了要懂得节制。
他笑了笑,抱紧怀中女人,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温声轻语,“我舍不得你。”
四肢酸软的谢安宁深吸口气,勉强压制住翻涌的烦闷,“你别这样,我真的累了。”
他不服老,恨不得奋战天明来证明自己,可她腰酸的很,实在没有力气奉陪。
王少甫又笑,他一边吻她,一边用手去给她按揉后腰,笑着道:“好,我自当体恤夫人。”
说着,他凑近去亲她的耳垂,“咱们说会儿话吧。”
谢安宁合着眼,没有出声。
王少甫也不介意,他自顾自道:“我想过了,如果婉儿真的想去潇湘书馆读书,等我回来劝劝父亲,他应当会松口的。”
在大瀚各地开设女子学院一事,是陛下铁了心要抬举天下女子,做臣子行劝诫之责便也罢了,屡屡跟上位者对着干,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们家陛下虽仁厚,可真要动了杀性,那是收不住刀的。
一旦惹恼了陛下,在几个上蹿下跳的刺头中挑出一两家来杀鸡儆猴,他王家怕是要首当其冲。
再者,之前的王少甫以为女儿要去潇湘书馆只是一时兴起,下午看她确实读的进去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还能一一写下注解,瞧着还真有几分心上进。
都是膝下唯一的独苗苗,他的爱女之心,并不会比谢安宁少多少。
只是受这世道的思想局限,认为女子就该在后院享受锦衣玉食,奴仆随行,花团锦簇的生活。
外头的勾心斗角,波云诡谲,该由男人出面应对。
可既然女儿愿意离开内宅,走到人前,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要重新计较。
犯了天下男人的利益,危险会不小,但只要不离开京城,他堂堂尚书令,总能护住自己闺女。
唯一的难题,就是劝说守旧古板的老爷子了。
好在他爹是个聪明人,只要他晓以利害,哪怕是为了王家不被帝王清算,他爹也会懂得退让。
王少甫细细想着,愈发觉得念头豁达,十分可行,他紧了紧怀里的妻子,道:“过继之事也可先行作罢,若婉儿真成器,陛下政令推行的顺利,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