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闻言,深觉有理,又道:“回头你学的教教叔?叔帮你一块犁地。”
顾大郎摸摸脑袋,“我,这我哪成啊,三弟妹教的好,三弟妹教,小满都能学会呢!叔你跟婶子一道来家里学呗!”
周海有些为难,他倒是想,但家里的地它不答应啊!
正惆怅着,院门口传来个女声,“三弟妹!”
林嫦儿听出是隔壁小花嫂的声音,起身迎出去。
就见小花嫂一手端着个海碗,一手牵着周小牛进来了。
到了跟前,她将海碗递给林嫦儿,“三弟妹,我理了理,都在这儿了。”
林嫦儿接过碗点了点,一共7个,“我去拿银子给你!”上回13个甲鱼蛋,老太太给了一钱银子,大抵是多算了些给她,7个,50文差不多。
不想,小花嫂却拉住了她,“三弟妹,我不要银子,我能不能再托你帮我个忙。”
林嫦儿一顿,“什么忙?”
小花嫂抿唇笑了笑,难为情道:“我不识字,也没去过镇上,更不懂做营生,三弟妹你明儿去镇上,能不能帮我把今晚捡的那点海货跟甲鱼也一道卖了。”
说罢,也不等林嫦儿开口,便补充说:“不拘多少你看着卖,卖得的银钱咱们对半分。”
林嫦儿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个时代的女子,要么养于深闺,一生困于后宅。
要么出生乡野,一辈子围着丈夫跟孩子转,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可能就是出嫁时从娘家到婆家的路,出过最远的门,也只限婆家。
原本带了小花嫂去赶海,她是不包售后的。
但看在都是军嫂,虽然两个倒霉男人都没到前线就没了,但也算是从军了吧?
林嫦儿点了下头,“我可以帮你带去卖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但丑话,我需得同你说在前头,像海鸭蛋,我是按大小卖的,大小不同卖得的银钱也不同。
蛤蜊4文一斤,但都是老客了,又是带水的货,秤头上总是要给的足足的。
螃蟹也是按大小,活的比死的又要贵些,至于你那个甲鱼,我也不好说能卖多少。至于卖得的银钱,我也不要你的,自个儿收好,跟小牛好好过日子就成。”
“这哪里成……”小花嫂忙摇头,“这不成的……”
林嫦儿摆摆手,“明儿我出发早,你一会儿便把要卖的东西送过来。”
说完,回房去数了50文钱给小花嫂,小花嫂自然不肯收。
“三弟妹,就鸟蛋大小的几个东西,怎么就值这么多钱。我不收,我也不能收,你这是折煞我了……”
林嫦儿最烦这些推来却去的事儿,见她要将铜钱还回来,便沉下脸道:“我也不是腰缠万贯的主,不会平白给你,给你这个数,就说明这些甲鱼蛋它值这个数。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也不必推了,回头给孩子割点肉打打牙祭。”
小花嫂听她这么说,眼眶瞬时就红了,拉着周小牛就要跪下。
林嫦儿忙拉住娘俩,“这是做什么?原本就是你该得的,我不过是不占你便宜罢了。”
小花嫂却抹着眼泪,“三弟妹,你不知道,自打小牛他爹没了,他阿爷阿奶也不管我们娘俩,分到的田都是没法种的,地干脆没分,小牛他爹的抚恤银总共才那么些。
我一个妇人,总得要给小牛的将来打算着。
可,今儿他大伯来,明儿他二伯来,后天他阿爷阿奶再来,一家子都盯着那二两买命钱。
别说那二两银子我不敢花,即便真动了,又能叫我们母子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