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庐陵公主府离开后,程俊骑马慢行,冯令史怀抱新衣和银锭,跟在他的身后。
当看到公主府有人骑马而出,去往其他武将之子家中,程俊方才放下了心。
“程御史,这些东西是送你府上,还是先带回御史台?”
这时,身后响起冯令史的声音,程俊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崭新衣服和锭银,摆手道:“这两样东西是庐陵公主给你的。”
冯令史连忙摇头:“卑职不敢要!”
程俊忍俊不禁说道:“你不会真以为,她拿这两样东西是为了贿赂你,怕你把我们的对话告诉温大夫啊?想什么呢,这是她给你的赔礼。”
“赔礼?”
冯令史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庐陵公主,当今陛下的妹妹,而他只是御史台的一个小吏,庐陵公主怎么可能会把他放在眼里,更不可能给他赔礼。
程俊想了想,决定以站在御史台的角度,来给他解释这件事:
“你是不是忘了她叫公主府管事拿水泼你的事?你当时回御史台时,我看你的裤子跟靴子都是湿的,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要给你赔礼。”
冯令史不傻,立即想到当时程俊给庐陵公主介绍他的事,瞬间领悟过来,程俊是在给他出头,鼻子发酸,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卑职何德何能,蒙程御史如此厚爱!”
程俊勒了一下缰绳,来到冯令史身边,看他眼眶通红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说道:
“因为你是御史台的人,恰巧我也是。”
程俊看他仍旧一副疑惑的模样,继续道:“就拿这件事来讲,不管是谁给你的命令,你去了公主府,代表的就是御史台。”
“对方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你要他们做什么,总之他们都必须按照你说的去做,否则就是不给御史台面子。”
“在御史台,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出了事,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台的大事。”
“面子去请武官之子,里子可能就要做好除掉武官的准备。”
程俊转头问道:“冯令史,这下你明白了吗?”
冯令史凝视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冯令史也终于明白,程俊为什么要那么婉转的让庐陵公主给他赔礼了。
因为他去公主府代表的是御史台,是御史台的面子!
庐陵公主让人用水泼他,水是泼在了他的裤子上,但也泼在了御史台的面子上。
就像程俊刚才说的那样,面子出了事,里子得收着。
但冯令史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好里子的,尤其是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想不到除了程俊以外,还有谁能像程俊一样,把御史台的面子给找回来。
这一刻,冯令史忽然感觉到,因为程俊的到来,自己对御史台的认同感浓烈了几分,肃然抱拳道:“程御史放心,卑职以后做事,绝对不会再让御史台丢失一点面子!”
一点就透,难怪能在御史台当差程俊满意点头,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冯令史这个道理,都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冯令史已经领悟到了。
“走吧,回御史台!”
“诺!”
…………
御史台。
程俊赶回来后,将黑色骏马交给冯令史,然后走向察院院厅,远远地,就看到马周和萧翼坐在里面,一个低头沉思,一个抬头看着头顶。
“处侠兄,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萧翼注意到他,讶然问道。
马周闻言抬起头,望着面前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眸光闪烁着了然之色,说道:“现在才回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本来以为你应该在一炷香前就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