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看了一眼宋不晚,又看了一眼宋不予,觉得也有些道理。
别人不说,那赵氏不也是越嫁越好,若是一直跟着那姓胡的,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儿吃苦。
“可是……”宋老夫人刚一开口,便被宋不晚打断,“祖母啊,他们南平侯府不吉利。”
“不吉利?”宋老夫人听到这一句,汗毛得了竖起来了,“如何不吉利?”
“祖母啊,您就是没细想。”宋不晚坐到宋老夫人身边,特意压低声音道,“那老侯爷年轻的时候不归家,现在的侯夫人才多大年纪突然就疯了,又突然就没了……”
宋不晚说到这里,故意抖了抖身子,然后抱住了宋老夫人。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宋老夫人听了猛点头,“你成亲后咱们家就遇到那么大的事儿了,还在云梁吃了那一年的苦,不定就是因为和他们家结亲了的缘故。”
宋老夫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这南平侯府果然不吉利啊。
宋不晚:……这是不是发挥得太过了些啊?
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好像有些疼啊。
“不晚啊,你在南平侯府住了那么些时候,是不是他们家的风水不好啊?”宋老夫人一边琢磨一边回忆,“是不是那假山造得不太好啊,那造得像个坟似的,怎么瞧着怎么不合适,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提醒提醒?”
“别!”赵氏、宋不予和宋不晚异口同声。
“为何啊?”宋老夫人不满地看着这母女三人,“这要紧事儿不得跟他们说说?怎么着,也曾经是姻亲。”
“祖母,这如何好说呢?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也没个凭据啊。”宋不予忙道。
“是啊娘,大家都忌讳这种事情,没得得罪人呢。”赵氏也在一旁点头。
宋老夫人却一脸地不赞同:“这是件大事,发现了不告诉人家,良心何安?”
宋不晚发现自己重新认识了宋老夫人一回,虽说这老太太毛病不少,但心底深处却藏着一层良善,这便极难得了。
多少人是面上七分善,心底深处却是三分善,最终害人的却是这三分善。
“祖母您放心,我和南平侯府并没有撕破脸,回头我让人过去提醒一声儿,但会不会照办,这个却是由不得我们的。”宋不晚说道。
“那是自己,良言劝不了该死鬼,咱们心里踏实,能睡得好觉就行。”宋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
睡觉对于宋老夫人来说,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年纪大了以后真是想睡个好觉都难,时时想睡,时时能睡着,但又时时睡不着。
宋老夫人一提到这个,又有些想睡觉,只是哈欠打到一半,听到宋不晚说:“祖母,我过几日还是搬出去住。”那一半的哈欠又收回来了。
“为何搬出去住?你的院子不还给你留着吗?”宋老夫人看向宋不晚。
虽然宋老夫总念叨着赵氏太疼爱女儿了,出阁了那院子还留着,但也从来没有真正行动过。
“祖母,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真的嫌弃我,只是我也不能不考虑家中的情况。”宋不晚一声长叹,“弟弟妹妹们都要娶亲要出阁,我在家中住着,对他们不好。”
“那等嫌弃我们家的人,也不必嫁进来。”宋老夫人一声冷哼,“你看你大嫂,咱们家出事了她都没跑呢。”
当时宋家出事并没有祸连九族,因此宋不为已经出具了和离书,闵谢秋只要离开宋家,便不用跟着去流放了。
可是闵谢秋并没有这么做,再加上后面一年朝夕相处,宋老夫人便觉得找媳妇就得找闵谢秋这样的,其他人都不行。
“祖母,大嫂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不定就有那等女子哪儿都好,可却因为不了解我,不愿意嫁进来,那岂不是耽误了?”宋不晚可怜巴巴地看着宋老夫人。
而且这世道又不能自由恋爱,自己了解,你怎能要求人家姑娘不看重这些呢?她们都已经接受了十几年这样的教育了。
宋不晚觉得这样对姑娘们也不公平。
“我和不晚一块儿吧,我们俩也有个照应。”宋不予也上前说道。
“这,这怎么能行呢……”赵氏眼睛一红,趁她眼泪还没落下来之前,宋不晚赶紧道,“娘,我们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吧。”
赵氏立即收了眼泪,说来也巧,靖安侯府是几户人家打通,最终才成一个侯府。
宋家隔壁原本也是高官,那高官贪了不少银子,除了皇上赐的宅子,还把旁边的都买了,与宋家相邻这小半边,便做了花园。
后来那高官下了狱,后来查出虽有贪墨,但祖产也不少,因此夺了官,家里的金银珠宝书画等财产充了公,但宅子却还给了他们。
可光有个宅子在京都如何能过日子,可这么大的宅子当官的买不起,商贾不敢住到这边来,只能把宅子便拆开来卖。
正屋已经被卖掉了,独独剩一个园子。
这花园,赵氏一直琢磨着想买过来,只是靖安侯府面积本来就够大,之前虽是伯府,可也是侯府的规制,只是关了几个院子。
现在封了侯,把那些院子打开便行。若再买一个园子,就太引人注目了些。
可现在为了宋不晚和宋不予,将那园子买下来,前面开个入户门,里面与宋家的围墙再开个月亮门,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成,就将那宅子买下来。”赵氏当即朝宋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事不宜迟,儿媳这就去跟侯爷商量商量。”
“嗯,快去快去!”宋老夫人冲着赵氏摆了摆手。
等到赵氏人都走了,宋老夫人才想起来,她居然不问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同不同意。
宋老夫人看了干嬷嬷一眼,干嬷嬷立即坐下来,开始揉腿。
宋不晚和宋不予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坐到宋老夫人身边开始陪着她说笑,直到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出了荣安堂,宋不予轻声道:“流放这一年,祖母到底还是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