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问:“你认得她?”
男人垂眼,原本他也并没打算要瞒着,声音低沉轻柔:“我就是她口中那个不在了的孩子的父亲。”
“是你?”女人脸上的神色一下就变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掏出手机要扫码,她连钱都不收,一把将人推出店外。
“走,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个傻女人,此前很少提及孩子的父亲,一问就是死了,多的话一句没有。
同样作为女人,她又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眼前猛的一晃,仿佛那傻女人又站到了跟前,还和从前一样咧着嘴冲她傻笑,可那双眼睛,明明藏着悲伤,可就是嘴硬,把一切都放在心里,死都不说。
“行了,你别站在这儿了,我要打烊了。”
说着,铁钩勾住卷叶门,用力将门往下一拉。
“对不起!”男人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钟慧冷笑起:“你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不是我,是那个豁出去性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是那个为了给你养儿子,几乎付出去自己一切的傻女人。”
冷不丁的一声“对不起”,她听在耳中更觉讽刺,心中火气更大。
要是每一个人做了错事,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能化解,那要警察干什么,要法律干什么,只需要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被原谅,那不乱套了吗?
谁来给这个社会公平与正义?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包装袋:“你说得对,像这样干巴巴的东西没有人会喜欢,可她却连着吃了三个多月,她不是没钱买不起好的,也不是舍不得花钱,她只是舍不得把钱花在她自己的身上。”
现在只要一想起来那个傻女人,钟慧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她的那一句:“慧姐我没事,真的。”
“瘦得跟竹竿儿似的,风吹一下都能刮跑,这样的一副身子,却每天坚持打好几份的工,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她,就连街边上的乞丐都上前调戏,可她什么都不在乎,她总跟我说,慧姐,我不怕别人笑话,我只怕自己没有钱,给不了孩子更好的生活。”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红了眼睛:“你明明就活着,却对她们母子不管不顾,让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养孩子,自己当缩头乌龟,你不是人!”
一时情绪上头,她只觉得自己骂得还不够爽,却又突然戛然而止,问:“她现在,过得好吗?”
男人嘴唇哆嗦两下,他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张不了口。
“既然你回来了,以后,对她好一点。”钟慧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否则,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祁时宴心里默默的说: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钟慧将门给拉下来,那张脸也拉得更长:“你怎么还不走啊?”
他朝前两步:“谢谢你帮我照顾了她三个月,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慧不理解:“她是我店里的员工,她给我赚钱,我给她结工资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我对她好,照顾她,是因为我拿她真心当朋友,是因为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是因为我觉得,她值得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你是不是以为,钱能解决一切的事情,你那么有钱,能还回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吗,能当作她所受的苦都不存在吗?
你那么有钱,怎么会明白人与人之间有真情与真意,那么有钱却这么的狼心狗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的爱,不值得她为你付出的一切。”
全程,那男人低垂着头,任由她嘴巴淬了毒的骂着,不多一言,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这钱,你还是收下吧!”
钟慧无动于衷,轻蔑的瞟一眼被他拿在手上的红钞,厚厚的一沓,估摸着四五万的样子。
“你要真的有那个心,就好好的爱她,别再欺负她,别让她太累了,”突然的语气一顿:“她…她那身体,再这么下去,会吃不消的。”
手朝前一伸:“钱你收着,我不要。”
祁时宴仍旧坚持:“你还是收下吧,这钱,除了要感谢你对她的帮助,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些同她有关的事情。”
他霸道无比的将钱硬塞给了女人:“这是你应得的。”
钟慧没再推辞,收了钱,问道:“你想知道她的什么事情?”
男人手朝着马路对面一指:“对面就是一家咖啡店,一起进去坐一坐,边喝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