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相信，也无需相信。”人形水雾的声音既模糊沙哑，又字字分明，这是魂音才有的效果。
“我来，是为了见证。”
“见证什么？黑潮之种的萌发吗？还是黑潮的茁壮成长？”周不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和冷意，他很清楚自己决不能抱有不该有的幻想：
“如果是这样，那很抱歉，你的想法是没法实现的，我在自己的身体上留有手段，黑潮是没有办法透过我的躯体传播，或者侵染任何事物的，不论是言安，还是周不劳。”
在吞下黑潮之种的那一刻，周不劳就已经用镜子世界和冥镜，制造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冥镜躯壳笼罩了身体。
但是冥镜本身并非防御法器，所以护体的作用几近于无，但是却是完全囊括了黑潮之种的出路。
只要黑潮种想要透过自己的躯体，那么必然会透过冥镜，那么，同样属于黑潮造物的程月归，就会触发她的规则。
目前来说，程月归的规则就是极其简单的五感之一的看见。
所以，到时候的场面要么是两个不死不休之物的缠斗，要么就是单方面的同化，第三种情况，目前还没有遇到。
其实对于程月归能不能拦住黑潮之种，周不劳也没有把握，但是他目前唯一能对抗黑潮之种的手段，只有这个。
其它的任何珍宝、符箓甚至法器，都逃不过被黑潮做旧然后退化的命运，毕竟不能保持一直触发的状态。
“你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错了。”幽冷的声音变得清晰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不劳感觉到车厢内的温度好似比初入时低了许多。
“尽皆无用功，傻徒儿，黑潮之种已经深深扎根，你既然无法摆脱，又何必耗费心神气力，庇护那些无为之人？”
水雾的声音还在继续回荡，周不劳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穿过水雾，走向冷硬的金属车门。
噌……
能推动。
周不劳能感觉到，只要找到一个着力点就能强行推开车门。
“何必如此在意，仍旧徒劳无益。”
还在说，烦不胜烦。
要不是忌惮打破车厢，周不劳真想将这水雾给烧了，不过既然它没有先动手，自己也不必招惹，就是几句闲言碎语罢了，还是能忍受的。
如今的处境，并不适合斗法。
不过说来也是奇特，这东西的口气，还有声色，无一不像师尊。
这至少说明，师尊的声音是来过黑潮的，因此声音被记录了下来，至于样貌或者神通有没有被记录，这就无从知晓了。
但是他的师尊诏山道人，世人所尊称的煅圣，绝不会说出“无为之人”四字，诏山道人向来教导他，世间万物皆有其所适之处，成败得失，强弱高低并不足以衡量为人。
这东西，显然不是师尊。
“你要打开这扇门？”
嘈杂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周不劳倒是有些诧异，反问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还是说你只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不知道这是车门？”
“打开这扇门之后呢？或许是下一扇门也未可知，你若是一直追求逃离，又怎么可能会有尽头，何不安于现状，毕竟还远远未到死地。”
“啧，说什么大道理，今儿我就是要离开这里，有本事拦住我便是。”周不劳不再多话，直接握住门把手，猛的一拉！
砰！
“可怜的徒儿啊，还是不愿醒来，你已经在那迷惘之中沉睡了多久？又还要沉沦在孤寂之中多久呢？”
被拉开到一半的门猛然合上，那怪东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