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城一来就如此热闹，让人完全注意不到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戚武。
我看了看后面的大哥，再度将目光落在六哥身上。
今日是花灯节，京城的公子小姐们今日也会出来游玩，这一天不知道成全了多少才子佳人。戚城突然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瞧戚武陈正莲跟在后面的模样应当是早就已经说好了。
“你觉得呢？”我尊重叶灵儿的选择，不想让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
叶灵儿刚咬了一口糖葫芦，被我这么一问直接呛到，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转过头来眼眶发红的看向我。
“你想去就去吧，我被谁护送回去都是一样的。”
她的声音含糊，至于我快速对视一眼后便低着头，谁也不看。
既如此，这样安排也很合我的心意，当即便让桃儿去街边买了几盏花灯，和他们分别后被大哥护送着往护城河的方向走。
戚武的性格相对沉闷，陪着我一路无言。
桃儿对这个戚家的大少爷似乎是有些害怕跟在我旁边也变得沉默起来，相比起来还是另一对人马更加热闹，不仅有平平安安对着街上的花灯说着童言童语还有戚城对着叶灵儿没话找话。
丰儿和李嬷嬷原本是想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的，可却被前面的两人抢着去，支行睁大眼睛，跟在两位主子的后面，祈求小姐们不要出什么意外，平平安安的回到宅子里才好。
“城里这段时间一切都好吧。”戚城怀里抱着安安，在哄孩子的间隙和叶灵儿搭话，眼神状若无意的看向对方但在和对方视线相对的瞬间又慌忙错开。
叶灵儿怀里抱着安安，看他这副样心里忍不住偷笑，但面上不显。
“城里最近没什么事，大家都忙着过节，等过了今天说不定会忙起来。”
“是吗？忙什么？”戚城像是没了脑子，只想着询问，反应过来时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蠢。
过完年也过完元宵，百姓们自然是要开始为春耕做准备，府衙也要盘算着将赈灾的种子发下去。
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只会让人觉得他脑子不好。
可惜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他抱着安安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连脚步都因为他的无措放慢了几分。
“六舅舅，你不要抱的这么紧，安安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安安努力的从他的怀里探出小脑袋，语气里带着可怜。
丰儿赶紧冲过去微微张开双臂，“六少爷还是要奴婢抱着小姐吧。”
戚城吃瘪，松开手将孩子交了出去。
“逛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感觉外面冷起来了。”
他拉扯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想要拿给叶灵儿又怕身旁的丫鬟说闲话，手上扯来扯去，显得小动作很多。
幽州的民生尚未完全恢复，办的灯会规模也很小，甚至不如皇宫里的御花园大，走几步路就结束了。
小孩子的经历也有限，连着逛了两圈，失去新鲜感后便趴在人怀里眼皮子打架。
叶灵儿看戚城一直拉扯着披风的带子，以为他是不耐烦带着他们也就答应了回去的安排。
手上没吃完的糖葫芦都被叶灵儿拿着，丰儿和李嬷嬷各抱一个孩子，按原路返回。
戚城放弃了没话找话，乖乖在后面跟着，心里为自己搞砸了今天这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懊恼不已。
天知道他为了说服大哥来城里过节说了多少好话？哪里想得到来了之后话都说不上几句。
叶灵儿微微落后他半步，将他的复杂情绪看在眼里。
从京城到幽州这一路上都是戚城在照顾她，对他，叶灵儿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戚城是个热闹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他身边的人感到无聊，遇见事情虽然有一些小孩儿心性，但从来不会推卸责任，都是努力的去解决。
当初两个人在来幽州的路上遭遇绑架，要不是戚城奋力抗争，叶灵儿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安安全全的到达。
可是嫁给这样的人为妻，她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戚家和叶家一样都是武将世家，这就意味着他们家里的儿郎都要在战场上为国家付出一切。
叶家因为战争早已没了适龄的男子，而戚家则是除了尚未成亲的戚城其他的都在军营里有个一官半职。
叶灵儿知道战争的残酷，她以前以为自己会嫁给萧烬，不论他是当王爷还是当皇上，她都陪在他身边。
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萧烬是父兄用命守护的人。
后来萧烬因为要出家和自己退了婚，京城里的那些你们总是嘲笑她很久，但她都忍了下来，只把这一切当做是自己不够优秀的报应。
现在看着萧烬和余爻过得如此幸福，她也渐渐释然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并相信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在看到戚城送来的玉佩时忍不住想选择的后果会是什么？
余爻嫁给萧烬，要陪着他赈灾要陪着他安抚人心，在有战争的时候还要为他送去粮草。
那么自己嫁给戚城呢？是不是要像娘亲一样守着空荡荡的宅子，每天为远在边关的丈夫吃斋念佛？
想到这样的日子，叶灵儿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叶家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样过完后半生的，她们对于叶家来说必不可少，却又微不足道。
叶灵儿猛然抬起头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回院子的路不远，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了。
戚城刚准备和叶灵儿告别，却见对方侧身从自己身边过去，只留下一句再见。
丰儿和李嬷嬷抱着孩子，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匆匆抱着孩子离开。
被独自留下来的戚城叹息着席地而坐，怨恨自己平你那么能言善辩的一张嘴竟然在今天哑了火，害得自己平白丢失了这么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戚武陪着余爻也走到了护城河边。
岸边有不少人点着火把往河里放花灯。
“王妃也将手上的花灯放下去吧，也好早些回去。”戚武对这些事情并不热衷，要不是弟弟把他说烦了，他也不会过来。
余爻仰头看了看戚武，邀请他一起下去放花。
“来都来了，一块儿去河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