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倒是想看一出好戏。可惜情况有变，有人保你性命，你可曾想到，是谁？”
刘文静只是稍微一思考，便回答：“萧太后。”
“果真是聪明人。”
张初尘轻轻一跃从小船跳到岸边，坐在亭子中，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倒是不怕死。”
刘文静：“我本已死。”
张初尘：“知道圣人为什么把天策上将的兵符印信交给国舅吗？”
这话问的，让刘文静不由的愣了一下。
张初尘：“你不会想不到？”
刘文静长叹一声。
他不是想不到，是没敢想下去。因为往下想，支撑自己的信念就会崩溃。
但他有信心，让瓦岗诸将感觉不安，而后倒逼窦乐不得不上位。
张初尘说道：“国舅曾经救你一命，你欠国舅一条命。国舅要杀你，这天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无论是圣人，还是其他人。”
这话说的，霸气。
窦乐要杀，连大唐皇帝都保不住。
刘文静开口了：“从郑元璹带荥阳降了国舅，而不是秦王那一天，国舅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皇权之下，何来亲情。往前算二百年，再看今下。圣人与隋炀帝，是真正的姨表亲。”
皇帝的宝座，亲情真的不值一提。
刘文静讲的就算是有道理。
可张初尘却不爱听，反而有点瞧不起刘文静。
张初尘：“自比张良，你也就这样了。”
刘文静：“请赐教。”
张初尘：“我一个女流，也不懂什么叫天下，也不是很理解你们男人都在为那把椅子争来争去。”
刘文静没接话，因为他知道张初尘既然现身，肯定会说下去。
张初尘品着茶，吃着小点心，慢悠悠的说道：“国舅说，他初到大兴城，最简单的想法就是救活重病的韦家姑娘，现在的国舅夫人。世人没有不喜欢富贵的，他也想锦衣玉食。”
“第一次领军，也是不愿意看到大唐兵败，无数母亲失去儿子，无数的妻子离去丈夫。后来要领军，是为了灭了王世充，拿回韦氏的婚书。”
刘文静不由的点头，这些他知道，也理解。
张初尘接着说：“当下，国舅大权在握，他不会放弃这个权利。因为，他要教化天下。”
刘文静不理解：“那，他更应该再进一步。”
“哈，哈哈。”张初尘掩面大笑。
刘文静：“难道，我说错了吗？”
张初尘：“你没错，但你眼中的天下，只有这么大一点。”
刘文静更不理解了：“这，难道不是天下？或者，北有突厥，西有蕃夷，南有蛮族。东边，只有大海，海的另一边，有扶桑国一个小岛罢了。”
张初尘从身边小袋中取出一本书，以及一封信放在桌上：“国舅可以不杀你，但你也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以及作出补偿。”
“明日，我等你的答复。或者，来杀掉你。”
说完，张初尘转身离开，小船缓缓驶离。
刘文静没拿信，先拿起书。
书名：《山海经》
不用看，刘文静可以背下这书。
但，刘文静还是很郑重的将书收好，默默的说了一句：“国舅，果真是求仙问道归来。”这才拿起信读了起来，读到一半，刘文静的眼神变了。
他看到另一种阳谋。
一种，你明知道是阴谋，却无解的阳谋。
此时，他也明白，窦乐来江南，眼中根本就没有江淮军，也不是为了针对自己，而是为了江南豪族。
刘文静把信烧了，他原本的计划，依旧还可以继续实施，只是最后结尾的部分，他不得不按窦乐的吩咐去办。
张初尘说的没错，他欠窦乐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