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东君来了。
叶鼎之淋了许久的雨，又猛遭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在看见百里东君的瞬间，便好似卸去了周身的盔甲，直直的坠入了他的怀中。
“东君。”
他脆弱的低声哭着，“师父他，离开了。”
雨，冰冷的刺骨。
叶鼎之的身躯，亦在轻轻的颤抖。
他这一生，难道注定只有不断地失去吗？
可下一瞬，他就被紧紧的拥抱住了，“我们都还在。”
百里东君在他耳边轻声道：“云哥，我也在，我会永远在。”
他改变不了雨生魔的结局，紧赶慢赶过来，也只是为了在此刻抱住云哥。
这个世上，还有他。
他不会背叛云哥，也不会离开他！
“莫哭了。”
南宫春水亦抚上了叶鼎之的头发，就如同刚才雨生魔那般，“你师父，将你交给我了。”
明明是少年的声调，却说出了无限的怅然和遗憾。
若说之前是被小百里哄着骗着，才答应护住叶鼎之，那现在便是他的真心。
就算没了李长生的身份，他亦会用南宫春水的身份保护叶鼎之。
这，是他对雨生魔的承诺，对一个疼爱徒弟的师父的承诺。
“往后，无人敢欺他。”
南宫春水的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穿透了雨幕，直至——
“多谢。”
从无数个方向，传来了回应。
是无数个“多谢。”
亦是雨生魔人生最后的回望。
他依旧挂念着他的小徒儿。
“走吧。”
南宫春水转身，踏过污泥和水坑，“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其他。”
此地乃是南诀境内，又是第一高手之间的对决，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不少人赶来，百里东君身份特殊，的确不能继续停留在此。
叶鼎之最后望了一眼洞月湖，终于咬了牙一挥鞭子，“驾！”
冰冷的雨水划过了他的脸颊，亦将他眼角的泪皆都洗去。
他偏头看了眼不愿进马车内陪着他淋雨的百里东君，冷寂的心，好像被注入了一道暖流，“东君。”
叶鼎之轻声唤他，“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
他用下巴点了点马车内，“他是谁？”
刚在湖边，叶鼎之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发现不对劲，可如今冷静了下来，他便对这个陌生人有了几分警惕。
“这个嘛。”
百里东君甩了甩头，将雨水甩开，“你可不要太吃惊啊。”
他细细的将“椿”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他就是李长生，如今叫南宫春水。”
饶是见多识广的叶鼎之亦讶异万分，“世上竟有这般奇特的功夫？”
“哼。”
马车里的南宫春水双手双脚摊开躺着，“没见识，世上你们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听着这个口气，叶鼎之信了。
这看上去比他们还年轻的少年，真的是学堂李先生。
他们去的急，回来，却要安稳许多。
更别提叶鼎之驾车的技术亦比百里东君好上许多，马车又快又稳的在官道上疾行——
离洞月湖远了，雨便逐渐停了。
只是……
百里东君盯着眼前半拉红色半拉白色的烈火神驹，恨不得将马车里的南宫春水拖出来洗马。
真是的，前世将他的红马涂了个白，这一世也不放过！
南宫春水当然不会干，他借口恢复内力，跑去一旁寻了个大石头打坐去了。
叶鼎之拉了把磨牙霍霍的百里东君，一道将烈风驹牵去了河水之中。
不多会，白马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
叶鼎之也将雨生魔留下的信掏了出来，打开一看，“千月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