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诵念静心咒，配合手上的降魔宝塔珠，强行让自己冷静。佛珠上的宝塔发出微弱的光芒，从手腕的太渊穴透了进去，直刺丹田。豆大的汗珠从他体内涌出，顷刻间打湿了他的衣衫和被褥。
鸡鸣三声，天光破晓。他心头一震，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后怕，不知道失控的自己会干出些什么事情。
他起床咕咚咕咚喝了一瓢冷水，头上冒起一阵热气。
为了演得像一点，他剃了个光头，看着就有点滑稽。
他点燃柴火，开始烧水，揉面，上蒸笼。厨房热气腾腾，烟雾缭绕。法严把每一根房梁、每一处角落都查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一点点踪迹。
他找到头晕眼花，浑身发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此贼不在院内。
五观堂的气氛沉重，大家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大多数僧侣已经吃不下饭，嘴里的馒头格外噎人。
智明身为惠明寺实际掌权人，当然要站出来鼓励几句，表表决心。他笑道，“大家不要怕，李季安先前已经被法严所伤，所以不敢直面我等，专挑老弱病残下手，实为不耻。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早日将其诛杀。楼兰寺的高僧再次出山，很快就会到来，为大家护法。何况都是出家人，我们本就应该看淡生死。”
慧觉环视一圈，见大家的食欲不振，便拿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说道，“智明大师所言甚是。大家各司其职，惠明寺就不会乱，李季安就不会有机可乘。我们先把饭吃饱，见了那个恶贼才有力气杀了他。这个馒头做得很不错，软软的，很喧腾。谁做的？把他请过来，我不光要夸奖他，还要收他作我的弟子。”
他这话让五观堂一阵骚动。慧觉乃新任讲经首座，将来有很大机会接过住持手一职不说，在平日里就是半个住持，权极大。能当他的座下弟子，藏经阁和习武堂是随便进的。
随着李季安的到来，大家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打柴烧火的杂役，平日里可是连五观堂都没资格进的，如今堪称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太幸运了，这小子，早知道我也去烧火做饭了。
只有李季安不这么想。
他接到慧觉口谕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是懵的。
传话的人见他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还以为他是乐傻了，当即要表示理解，亲自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慧觉面前，表现得比这个杂役还要开心。
“你的馒头做得很好。”慧觉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个杂役。他本来就是鼓励一下大家，调节调节气氛而已，但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骨骼不错，似乎是个修行的好苗子，算是意外之喜。
李季安天资本来平庸，是张仁和张灿先后为其筑基洗髓，才让他在修行一途跌跌撞撞而来。
“为表扬你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又不辞辛劳为大家果腹，收你为本座第一个弟子。”
李季安表情僵硬，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话。
慧觉神色肃然，训诫道，“别高兴坏了，当本座的大弟子，你要比别人更加勤奋修行，才能不负众望。明白吗？”
李季安脑袋嗡嗡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站在了惠明寺所有和尚面前。
“跪下吧。”领他过来的和尚悄悄地提醒他。
李季安不想跪，但又不能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