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风，吹来，把殿宇内的蜡烛吹得明灭不定。
仿佛过了漫长的世纪，李隆基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浊气。
“豫儿，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李隆基看着一直躬身的李豫，眼里的情愫十分复杂。
“一切全凭皇爷爷裁断。”李豫知道，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提什么意见。
毕竟，刺杀自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永王李璘。
历史上，李隆基逃亡四川的时候，李亨在灵武继位，被李隆基封为山南节度使的李璘，举兵造反，最终被李亨镇压，被部将杀死。
作为李隆基的老来得子，李璘也颇受李隆基的宠爱。
自己的儿子，竟然派人去杀自己的孙子，年过古稀的李隆基，感到心力交瘁。
看着李豫换下的血衣，还有他手背上的伤口，李隆基叹了口气，“豫儿，你恨你皇叔吗？”
李豫一听，又是一个送命题，这个老皇帝真的是全身八百个心眼。
“回皇爷爷，孙儿不恨。”
“为什么不恨。”李隆基好奇心起，被自己家皇叔追杀，差点儿命都没了，怎么可能不恨呢？
李豫缓缓起身，抬眸望向李隆基，“皇爷爷，因为皇叔告诉了孙儿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重要消息？”李隆基一脸困惑地看向李豫。
“从刺客的口中，孙儿得知，原来孙儿得罪了这么多人。”
“你得罪了什么人？”李隆基慢慢走回龙椅上，语气变得越发严肃。
李豫想了想，道：“孙儿，实行土地改革、推行税收制度，极大地扩充了朝廷的收入。但是，也让部分人的收入变少了。这批收入变少的人，也因此嫉恨上了孙儿。所以，他们想杀孙儿灭口。”
说到这里，李豫故意顿了顿，余光偷偷看向李隆基，发现这个老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酝酿了一下感情，声音有些哽咽。
“孙儿奉皇爷爷之命，推行这些改革，扪心自问，从不为私。经过小半年的改革，皇爷爷您也看到了，朝廷的收入也在大幅度增长，今年不管是给官员们的福利，还是各个王爷们的赏赐，也比前两年多了许多。如此利天下、利万民的事情，难道就要因为这几个人的反对而废弃吗。”
“孙儿死不足惜，只是担心，大唐的国库再次面临捉襟见肘的难题！”
话落，李豫缓缓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
这一声，也磕头，磕在了李隆基的心上。
关于朝廷国库的窘迫，没有谁比李隆基更印象深刻的。
他带领着大唐走向盛世，看见过大唐最繁华的模样，见过仓库里堆满粮食、绢帛、金钱的富裕景象，他更看见过因为安史之乱，几乎一夜之间就被掏空的国库。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赏赐宠臣李林甫时，大手一挥就是上千贯钱的赏赐。当初杨贵妃还活着的时候，李隆基光给她配置做衣服的绣娘，就多达700多个。
安史之乱之后，军事费用的巨大开销，让李隆基的个人花费也在急剧下降。
这李豫好不容易通过土地改革和税制改革，极大地增加了国库收入（包括他的小金库），李隆基岂能容忍别人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财富渠道？
打定了主意，李隆基咬咬牙，“朕现在就下旨，捉拿永王李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