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伍六猛地一拽，拉进了寝室里。伍六一笑着点头，“说得对，去休息，正好我们来交流交流。”
秦关月忽视了白铁军投来的求助目光，心情愉悦地走下楼去。
最近七连的风言风语和小道消息满天飞，带着种完全压不住的势头。
另两位主官自然是淡定得很，如同七连的镇山石。只是也不知道这是真淡定，还是假装淡定。
以高城对她说的话来讲就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考核评估，哪个连队都会有被团部选中的时候！你整天也别瞎想，操些没用的心。”
秦关月眯眼细细地打量高城脸上的表情，想从中间寻找出点说谎的痕迹——虽然她愿意相信这话是真的，但是她的心底却一直空落落又拧巴得很。
当时高城脸上什么也没有。
高城只有面无表情的冷静，虽然冷静这个词不该用在这个热情的人身上。
但高城就是这样冷静地看着她——那种冷静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下午是射击，每个士兵都有一一对应的团部下来的人记录成绩，秦关月有点心不在焉地在旁边看着。
这种心不在焉很快被人察觉了。
高城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等秦关月回神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陪着她站了多久。她回头往另一边看了眼，洪兴国也站在旁边没开口。
实话说三个军官排排站，还朝着同一个方向站成个“凹”字型的场景，还是挺奇怪的。
而这时候参谋长也过来了，他也站在旁边看了会，对着高城问，“最近你们七连的传言可有点多啊。”
“啊。”高城这时候还心情很好地抖机灵，牛头不对马嘴的，“七连现在的传言都是论吨装，可还是论吨装的传言嘛。”
秦关月扫了眼高城，憋笑。
参谋长打了他一下，笑骂，“你小子。”
暮色下的参谋长和几个团部的军官正在向七连的方向走来，脚步匆匆。操场上活动的兵齐齐愣住，盯着那几道身影看，这关乎是所有人梗在心里的事。
甘小宁发愣的时候，手上抓着的拍球落了地，一路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参谋长脚底下。
参谋长弯腰捡起排球递给他，甘小宁机械地接过来，机械地敬了个礼，机械地看着参谋长走远，满脸茫然无措。
事情已经落定了。
比起一脸沉重的看着窗外的高城和洪兴国，秦关月的脸上带着诡异的镇定和平静，但旁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洪兴国整理了一下军帽，拍了拍高城的肩膀，“走吧，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洪兴国走过了秦关月，放缓了声音，“该走了。”
高城肩膀都在发抖，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勇气，看了一眼秦关月，跟着洪兴国出去了。
三人进了门，利落而干脆，完全不像是来接受命令的，反倒像是准备上战场的。
他们脸上带着极为郑重，极为严肃的表情，喉咙里炸出这样的喊声，像上阵杀敌一样，充满着血性。
“钢七连连长高城报到！”
“钢七连指导员洪兴国报到！”
“钢七连副连长秦关月报到！”
这三声喊就像三声炸雷一样，震得整个会议室都在震颤，一名军官被声音炸得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请参谋长指示！”高城说话和眼神里都带着刀子。
参谋长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眼神郑重又难过地扫视着三人，“没什么命令，指示已经下达了。”
参谋长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文件。
那是一本名册，第一页上面赫然用红头大字写着：
《七零二团第七装甲侦察连编制改革计划：首期人员分配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