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月看得莫名有点眼眶发热，她在想，要是时间永远都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真好啊，意气风发的七连。永远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高城来到了三班的桌子旁边，看着战士们都站起来了，他忙说，“都坐着、坐着吃。”
高城坐下了，眼里带着高兴和认真，他是真替史今感到高兴，“三班长。你是我最好的兵，你以后得好好照顾好自己。”
史今笑了：“好，连长，我答应过您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前途的。……咱们这么多年了，我敬你一杯。”
高城来者不拒，一口就把酒闷了，说话有点结结巴巴了，“史今，你是好样的。我知道你看重许三多，他这次做得好。你们都给七连争光，都是七连的兵！”
背后传来了伍六一的声音和许三多急急忙忙地呼喊。伍六一拽着许三多来了，“许三多，去给连长敬一杯！”
许三多有点慌张地摆手，“我我我，我不会喝。”
高城眯着眼瞧着两个人，也不吭声。
伍六一咬牙切齿地用眼神示意他，“快去！”
许三多被赶鸭子上架，端着饭盒来了。
他看着酒咽了一下口水，心头还是有点发怵，不敢看高城，“连长、连长。”
高城依旧坐着，“嗯？”
“我、我敬您。”许三多还是鼓起勇气看了眼高城，说完就一咬牙一闭眼，仰头就闷，差点把自己呛死。
“好。”高城也笑着喝了。
史今不赞同地看着伍六一，过去给呛的咳嗽、狼狈的不行的许三多拍背，“你也是，让他来凑什么热闹。”
伍六一耸了耸肩，“有热闹肯定得叫他来啊，一个人杵啤酒旁边好久了，站岗的兵都没他站得直溜。”
然后桌上就全是许三多震天动地的咳嗽声了。
“连长。”旁边突然传出个声音。
高城回了头，见着是成才，挑了下眉。
成才笑着端着饭盒说，“连长，我敬您一个酒。”说着，他已经把一饭盒喝下去了。
高城也跟着喝了一杯，跟着他毫无理由地笑了一会才发现他一直站在原地，觉得有点疑惑，刚要问。
“谢谢您。”成才说完这一句，感觉一身轻松，好像有什么深重的执念被他放下了。
被三班的人拿着酒瓶猛滋的白铁军抱头鼠窜——很可能是三班对他的报复。白铁军被啤酒滋得满身满脸都是，自己手中的“弹药”也不足了，寡不敌众。
老白往地上一躺，滚了两圈，跟条死鱼一样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一脸生无可恋，“诶，这残酷啊。”
秦关月在一旁看着，笑弯了腰。
高城这时候端着饭盒走过来了，站在她旁边，眼睛里细碎地闪着琥珀色的光。
秦关月注意到身旁多出来的人影，她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连长。”
“啊。”高城转过身，眼神却避开了她。
高城的眼睛不看她，他好像酝酿了很多话，最后说出嘴的只有这一句，“啊：秦关月，我、我替，我替他们谢谢你。”
高城其实想说，替七连，替史今，甚至是替自己……但是他一见着她，酝酿好久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说“他们”，只说“谢谢”。
这结结巴巴的样子让秦关月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高城时。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起了逗弄这只老虎的心思。
秦关月晃悠到他的跟前，跟着他的回避的视线一起移动。高城往左看，她就往左边走。往右看，她就站到右边。
高城终于正眼看她，这次没有扭扭捏捏，而是认真。
她被高城盯得愣住了。
这眼神她是熟悉的。
高城每次看着连旗、侃侃而谈钢七连时的眼神就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高城身上也没有平常的气势，而是变得柔和。
“我、我敬你一杯。不是以一个连长和一个连副的身份，就是高城和秦关月。”
“好，高城。”
秦关月笑了，举起酒杯与他重重地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