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兄弟对视一眼：“吃的，能吃。”
张医生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速度相比起年轻人来说，缓慢得多：“那我就再开一点中成药，配合着吃。”
他将药开好，又看向病人和家属：“我把药开好了，你们交了费就去拿吧。药比较多，如果家里没有条件的话，我们医院呢，是可以代煎中药的。”
楚家人又是连连道谢，楚大伯把楚老爷子扶起来，楚爸则是去推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楚竟遥拿出放在衣兜里的纸条，递到张医生面前：“医生，您能不能帮忙看一下，如果用这个药方的话，对我爷爷的病会不会有帮助？”
张医生本来是不准备看的，病人家属经常会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给他看，问他喝这个会不会有问题，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
但是见递纸条的是个小姑娘，他没犹豫多久，还是把纸条接了下来，就当是照顾家属情绪了。
左右他手里现在还剩下两个号，今天上午他看得比往常快，在这个病人身上耽误一会儿时间，也是无妨的。
然而当他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个药方，或许还真有可取之处。
张仲景口述的药方十分详细，楚竟遥原样默写了下来，又仔细问了剂量，查清楚东汉年间的单位与现代的区别之后，才敢将这份药方递了出来。
这样做比起她直接到药铺买了药煎给楚老爷子喝要保险一些，能得到医生认证的药方，爷爷喝起来也放心。
楚竟遥紧张地观察着张医生的脸色，只见他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有些恍然，心里也有些不安。
“小姑娘。”
“嗯？”楚竟遥骤然被叫到，有些不明所以。
主任医生对于还是初中生的楚竟遥来说，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这个药方，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我？”楚竟遥不太明白张医生问这个干什么。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楚竟遥本来只是打算让医生看一看这个药方可不可以用，给楚大伯和楚爸一颗定心丸罢了，又怎会料到张医生会问她药方的来源？
这张药方是张仲景口述的，楚竟遥并没有在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或者《金匮要略》中找到过相同的药方。
更重要的是，楚竟遥没有在其他任何书籍上找到过这张药方，也就是说，这张药方到现在应该算是失传了的。
已经失传的药方，楚竟遥要怎么解释自己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要告诉张医生，其实这是“医圣”张仲景亲口告诉她的？
她有些为难地望向了张仲景所在的方向。
在旁人的视角里，他们看不见张仲景，只觉得这是一个小姑娘面对医生时感到紧张，不知所措的正常表现。
而楚竟遥则看见，张仲景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稀疏的胡须在轻微摆动。
医院的窗帘只遮了一半窗户，正午时分的阳光倾倒进来，些许浮尘飘动在这个身形虚幻的老爷子周身，显得不像是残魂了。
一月有余的师生情谊，让楚竟遥突然读懂了他的微笑。
她知道张仲景同意她说这张药方是她自创的，但是楚竟遥不想这么说。
她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用那双圆圆的杏眼看向张医生，缓慢地说：“这是……我和一个爷爷学中医的基础知识时，他随口跟我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