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错，我承认，褚炽，这场游戏是我输了，我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天大的蠢货，自己不自量力地和别人玩感情游戏，我这个傻子居然真的动了心，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姬拂叶有些激动地握住褚炽两手的手腕，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死死看着褚炽，不愿放过她眼中每一寸情绪流转。
他虽然双目猩红，可却并不显得狰狞，眼尾那颗情深款款的泪痣反倒让他那张俊美的容颜平添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摄人心魄。
这样一双眼睛怨怼地看着你，不会让人觉得对方是在愤怒，反而让人觉得他是在同你调情，没有多少威胁力，泪眼朦胧的样子，看得人心都酥了。
“可是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情感啊。”
姬拂叶有些用力地从嗓子眼中挤出这句艰难的话。
“褚炽，我不该委屈吗？还是说我不配委屈吗？难道喜欢你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吗？”
“是，我承认一开始我的心思并不单纯，我带着一身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伤痕出现在你面前，或许你早就知道那些只是我拙劣的伪装，可是你把药膏涂在我伤口上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治愈，是真实的而非虚假的。”
“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爱上你，又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心输给了你，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这辈子好像都走不出去了。”
他给自己画下牢笼，困在原地，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卑劣，一边又希冀着褚炽的垂怜。
他笨拙地尝试着，从自己的视角去描述这段情感。
以骗局开场的故事，却终究由某人的真心结了尾……或许现在还没到结尾的时刻，说来可笑，即便是现在，姬拂叶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就像是在沙漠中苦行了一辈子的游吟诗人，忽然找到一颗绿色的株苗，哪怕他知道成活地概率小之又小，也依然不想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褚炽是他枯竭内心的救命稻草，是他苦涩生命中包着毒药的糖，就算吃下去一定会让他走向死亡，但濒死之前品尝到了那种甘甜，即使痛彻心扉，也算值得。
姬拂叶紧紧握着褚炽的腕不放手，似乎已经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仿佛这次放手，褚炽就真的要离他而去 。
“你知道吗？褚炽，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患得患失到快要精神失常的地步，我一边害怕比起我你会更爱哥哥，一边又恐惧着谎言戳穿后你会永远厌弃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没办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姬拂叶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哀怨、深情、心痛……无数中复杂的情绪氤氲在他的眼中，仿佛一片干枯的大海在渴求母亲的爱怜。
“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某一瞬间，褚炽仿佛预见了姬拂叶的未来。
那般绝望，那般幽暗，仿佛这世界上最深不见底的渊崖，只一眼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只可惜……
“好了，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褚炽用拇指轻轻擦拭姬拂叶眼角的泪珠，他那浓密的金色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可任凭褚炽如何擦拭，姬拂叶的眼泪都源源不断，要不是他的眼泪没有化成珍珠，褚炽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小美人鱼在世了。
“我能感觉到的，你心里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意，如此热烈，如此滚烫。如果……我们之间的相遇不是刻意为之的产物的话，或许现在的一切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褚炽将姬拂叶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右手轻拍他的脊背，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法给予这个可怜的男人一点安全感。
姬拂叶听着褚炽那模棱两可的话，浑身一颤。
“褚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那乞求般的眼神望向褚炽，竟让褚炽觉得有些不忍。
只可惜，就算褚炽真的愿意可怜他，成为他生命里的救世主，姬拂叶也依然避免不了自己的命运。
像他这样，早就丢失了自我，依靠着对某人病态的爱恋才活到今天的人，是没办法真正得到救赎的。褚炽注定是要离开的，等到她真正消失的那天，姬拂叶的信仰完全崩塌，结局或许比死亡更加惨烈。
倒不如此时此刻用好这把刀，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也算……没有浪费他的爱。
“阿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的盟友，我希望你可以像从前信任姬探雪那样信任我……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或许我们之间，会有截然不同的故事。”
褚炽用最直白也最具有欺骗性的语言为姬拂叶指出了一条路，当她最忠诚的狗。
她没有给他许诺什么，有的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确定性的未来。
“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们也不必见面，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果真是裹着砒霜的糖，柔情中暗含威胁。
“愿意的，褚炽，我愿意的。”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姬拂叶签下了这张空头支票，从此将自己变成给褚炽赔罪的礼物，连一丝余地都未曾留下。
“你真的想好了吗？站在我身边，可能意味着你要和你最敬爱的哥哥为敌。”
姬拂叶却忽然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仿佛要将褚炽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中，直至融为一体的那一刻。
“我不在乎。”
他说得如此决绝。
从得知姬探雪强掳褚炽的那一刻，他或许就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哥哥才是一直以来欺骗他最多的那个人，如果有机会，姬探雪只会独占褚炽，而他，从来只是哥哥的一把刀罢了。
既然已经无法拜托当一柄武器的命运，但他至少可以选择持刀人是谁。
褚炽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
她会好好利用这块新得来的筹码，让这局棋下得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