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大部分人一样,穆清也会不太好意思面对内心脆弱敏感的一面,但她的确无法骗过自己,不得不承认,乐少言这个过于直接的“法子”,确实奏效。
两人亲密接触,视线交织之际,乐少言满心满眼都是炙热且诚挚的爱意,给足了穆清踏实的安全感,将穆清心中因为容貌变故而生的最后一点顾虑也给尽数打消。
时至今日,穆清依稀记得,女混子好美人,人尽皆知,所喜好的,是“美”,而非“人”,事实的确如此,但自己,却恰好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穆清确信,乐少言对自己这个人的爱,早已远远胜过了对美色的喜好。
乐少言蜷伏着依偎在穆清的怀中,并没有注意到穆清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深邃柔情,此刻女混子脑子里所想只有,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此以后定要好好珍惜、享受着和自家穆姐姐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说起来,我想起孙一姑娘一直唤穆姐姐为‘老夫人’,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乐少言低头把玩着穆清随意放在腿侧的纤细手指,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穆清点了点头,噙着笑意的温柔目光依旧停留在乐少言的脸庞上,她如实答道:“是呀,我觉得很符合我现在的状态,也就不完全算对你撒谎,所以便让孙一配合我这样演了。”
“原来如此!我真是笨啊,居然这都没想到!”
乐少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原来穆清早就留了提示给自己,顿时有些懊恼自己发现的太迟了,让自家穆姐姐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察觉到乐少言语气中的低落情绪,穆清便明白这女混子定然又是在自责了,当即俯首轻吻了吻怀中心上人的额间,柔声笑道:“我的阿言才不笨呢!我明明有刻意伪装,可你还是立马就猜出我来了。阿言,你不是还说,想唤我‘夫人’么?”
没想到穆清居然会再次提起这个称呼,乐少言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先前为了验证猜想干的那些糗事,霎时面色发窘,红着脸说道:“那也是因为穆姐姐体贴我、关心我才露了破绽,关心则乱嘛!”
“那是当然的,毕竟,阿言也是我的夫人呀~”
穆清一声“夫人”,令得乐少言瞬时从窘迫变成了羞涩,脸颊那抹红也迅速蔓延至了耳根。
紧接着,乐少言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脑袋看向穆清,问道:“对了,那穆姐姐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穆清继续回答道:“我服用了一些可以暂时改变声音的药物,那晚就是因为药效时间过了所以才不小心暴露了。”
“啊?!”师父以前就说过,是药三分毒,乐少言一听穆清为了隐瞒身份居然还特地服用了药物,赶紧坐起身,忙问道:“那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副作用吧?”
看到乐少言会为自己考虑这么周全,穆清只觉心头一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女混子的小脸蛋,笑道:“放心啦,我自小与医学药理打交道,服用过的药物并不算少,这点药力对我这具有极强抗药性的身体来说影响不大的。”
“也就是说还是有影响的咯?!”乐少言这个时候倒是学聪明了,精准地抓住了穆清的话外之意,不由有些心疼,而后便又开始沮丧起来,“穆姐姐是因为我才……果然还是我的错。”
又开始了?这女混子真是……
明明那小脑瓜子平时机灵得很,什么鬼点子都能想的出来,怎么偏偏在这种事上就这么死脑筋呢?
不行,得想个法子才行,不然这女混子怕是会惦记一辈子——
“阿言,依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害你变成现在这样也都是我的过错?”穆清说话之时,颔首敛眸,佯装出一副黯然神伤的姿态,语气听上去很是受伤,“你看,你是因为我才参加武林大会,又是因为我才在大赛中受伤,最后还因为要来寻我变成现在这样,阿言会如此,过错全在我。”
果不其然,穆清话音刚落下,乐少言立马就把刚才自己那些事统统抛之脑后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安抚自家穆姐姐:“怎么能说是穆姐姐的错?!且不说穆姐姐都是为了我,我作为穆姐姐的良人,为穆姐姐做这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再者,穆姐姐医者仁心,一心为民,就算要抛开你我关系不谈,错的也应该是夏仁那老奸巨猾的老贼啊!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老贼的算计!”
“那不就是咯?阿言这不是很明白嘛?”穆清倏地变了脸色,面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忧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觉得,阿言说的很对,所有的过错,那都是夏仁的,这一切,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我们完全无需对彼此有任何愧疚,非要说什么的话,那就去骂那老贼好了。”
“……”
有那么一瞬间,乐少言突然有种错觉,自家穆姐姐,是不是跟自己这个女混子学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所谓话粗理不糙,穆清说的确实也没有错,乐少言非常认同。
经过穆清这么举一反三的反向开导,乐少言总算不再陷入持续的自我批评与反省,畅然一笑后,顺着穆清的话继续接了下去,又义愤填膺地说道:“那错的不止是夏仁,还有帮凶苗疆蛊主!就算背后可能另有隐情,但是她下手害我穆姐姐难过这么久,也要一起骂才是!”
穆清当然知道乐少言之所以会忿忿不平是想为自己出口恶气,自是不会拂了自家阿言的心意,跟着笑道:“好~骂!想骂谁都可以,我陪你一起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