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带无奈吐露真相的江书夏，李云东不禁陷入短暂的沉默，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毕竟这个答案说残酷也不残酷，说好笑也不是那么好笑，就像你作为一个乐子人，好奇自己的同学怎么突然崴了脚，结果他回答是被一辆逆行的电瓶车撞到了一样，你会宁可他是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好歹你还能哈哈大笑。
“怎么，没点评价吗？”江书夏斜眼一瞥李云东，挑眉道：“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无趣多了？”
“是有点。”李云东耸耸肩，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以前去打针的时候，被一位手生的实习护士反复扎针，从此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没想到是因为恐怖片，差了点意思。”
“你跟我是有仇吧，非指望我遇上些倒霉事儿，而且举的例子还怪真实的。”江书夏扯了扯嘴角，她光是想象一下李云东描述的画面，就觉得胳膊以及臀部都泛起了尖锐的针刺痛感，心脏已经开始加速跳动。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你肯定从小就有着很强的共情能力，所以才会因为恐怖片里的人物遭遇而留下心理阴影。”李云东忍不住有些感慨，竖起大拇指说道：“感知世界，共情他人，江先生真乃天生的文学家，给我签个名吧。”
“既然你这么佩服我，那不如你来陪我克服它吧。”江书夏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李云东瞬间警觉起来，说道：“话先说在前头，我对待女性的态度，就跟对待手办是一样的，舍不得在她们身上留下一点伤痕，所以你别指望我拿针来扎你，我怕触犯故意伤害罪，轻一点都要三年以下呢。”
“神经病，你可能有施虐倾向，但我又不是受虐狂，自己找罪受我是活腻了吗。”江书夏翻了个白眼，而后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说道：“岳飞和他老母亲的故事知道吧？”
“岳母刺字？”李云东立刻反应过来，而后眉头一拧，嘴角抽搐着说道：“你不会是想在我背上刺字吧？”
“不行吗？”江书夏单手托着侧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李云东，仿佛是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说道：“为自己敬佩的对象赴汤蹈火，是一位忠诚的信徒应有的觉悟。我很怕痛的，所以就由你来代我受难，这样我就能建立起一个加害者的认知，从而覆盖对受害者的共情，理论上我就能解脱了。”
“什么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的剧情。”李云东不禁吐槽了一句，没好气地说道：“合着你对我就不能共情了是吧？我就算被针扎到嗷嗷乱叫，你也只会感到兴奋是吧？”
“你自己不才说过吗？”江书夏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李云东，说道：“我是你的老板，老板为什么要和牛马共情？我巴不得把你当免费的奴隶来使唤，只可惜这个现代社会没有小说里常见的主从契约，不然我铁定要把你用到报废。”
“我有时候是真的分不清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流露。”李云东嘴角如触电般抽了抽，他莫名想起了一部英国电视剧，名为《○镜（black mirr○r）》，里面有一则故事，是将一个人的记忆与人格复制出来，数据化后导入智能家居助手，相当于把一个人的灵魂复制并转移到机器当中，此时工程师可以通过控制机器算法中的时间流速，让这个复制体感受到度日如年的痛苦，在精神折磨中失去抵抗的意志，最终全方面地为本体的智能家居生活提供服务。
如果未来真有这种技术的话，李云东觉得江书夏可能会迫不及待地用在他的身上。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您是打算在我背上刺个什么字？‘精忠报国’的话倒也可以接受，但以您的性格，肯定要玩点花儿的是吧？”李云东有些牙酸地问道。
江书夏瞥了李云东一眼，缓缓地吐字道：“金肛不坏。”
“金刚不坏？”李云东有些狐疑地挑起眉，问道：“怎么比我想象中的要正经不少。”
“我向来很正经的。”江书夏一本正经地强调道，只有眼神深处藏着几分玩味。如果有一天李云东和别人滚床单，上身衣服唰地一脱，露出背后“金肛不坏”四个醒目的大字时，可想而知，对方玩家会有多么震撼。光是想象一下，她嘴角都快要忍不住上扬起来。
“我总觉得你有什么阴招。”李云东依旧警惕地望着江书夏，忽地灵光一闪，说道：“你不会说的是人体那个‘肛’吧？”
“怎么可能。”江书夏面无表情地否定道：“我既不是腐女也不是女王，在你一个男人的背上刺这种字图个什么。”
“当然是图好玩啊，每个遭人背叛而转世的大帝都会有报复社会的一面，你也是个不逊色于我的反派。”李云东已经笃定江书夏的邪恶心思，咋舌道：“你要是在我背上刺下‘金肛不坏’，我就以牙还牙，想尽办法在你背上也刺下四个字。”
“哦？愿闻其详。”江书夏微微挑起眉梢。
“正正正一。”李云东板着脸说道。
“——”
不是刺在大腿内侧上算是这王八蛋的绅士风度吗？江书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肮脏，邪恶，无耻，不为人子。”
“你这骂得有点没道理啊，你学汉语言的，难道不知道‘正正’和‘正一’都是很正面的词汇吗？”李云东故作诧异地说道：“正正，就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正一，就是正以治邪，一以统万。这么美好的词汇，你竟然觉得肮脏和邪恶，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简直难以想象，哎呀，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我反问你一句，我把这四个词刺在你背上你愿意吗？”江书夏用中指推了推眼镜的梁部。
“那不合适。”李云东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一来，我是佛儒道三修，正一道属于道教分支，要刺也不能只刺这一家；二来，我背上已经有‘金肛不坏’了，和‘正正正一’对仗不工整，要刺也该刺一个类似‘银枪不倒’的词。所以两方面来说都不合适，这么美好的刺字还是留给你为好。”
“玩对联是吧？那我再给你刺个横批好了。”江书夏皮笑肉不笑，缓缓地吐字道：“直白点，‘可零可一’；委婉点，‘可苦可乐’。来，你自己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