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坤来找薛大壮, 其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夏天的时候,廓落布人追逐着马群来到了一处新草场。
这处草场之前应该是有主的, 地上保留着扎帐篷和篱笆的痕迹, 营区里还散落着不少杂物。
可当布尔贴带着族人过来的时候,这片草场里已经空无一人,之前的部族已经全数离开。
那不就成了一片没人的草场了嘛!
廓落布的头领布尔贴十分高兴。草原的夏天可是牛羊生长的黄金时间, 这么大一片白捡的水草地, 放那个部族眼前能不心动,那肯定不要白不要啊!
于是廓落布人便在这片草场上安营扎寨, 准备好好过一个夏天。
结果没几天, 就出事了。
一开始只是部族里的牛羊马也生病, 廓落布人祖辈都在放牧, 对付一些牲畜的小毛病还是很有办法的, 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
当时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意外, 但是没过多久,木伦这样半大不小的娃娃开始闹着说肚子疼,吃什么都没胃口。
再之后, 部族里接连有大人也倒下了。
一开始也不是很疼, 就是屎拉得多, 拉得频繁, 忍一忍也能过去。
结果熬了几天不但没过去,拉屎的频率从一开始一天三、四遍逐渐攀升到了一天九、十遍,甚至喝口凉水都窜稀, 这就让人遭不住了。
海坤离开的那日, 一部分族人的便里带了血, 紫红色的黏物腥臭难闻, 整个营地臭气熏天。
“别不是……瘟疫吧?!”
部族里, 有人小声议论着。
但议论也没有用,这片草场远离城镇,根本找不到游医,而且整个部族病成这样,也没有哪个游移敢过来给医治,只能自己想办法。
布尔贴一开始的办法当然是求神。
廓落布人是有祭司的,平常族人生一些小病也都由祭司给医治,治疗的效果有时候也不比游医差。
但这次不行,不管是求神献祭还是画符驱鬼,对于廓落布全族的病况并都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随着时间的流失,有的人的病症越发严重。
比如大祭司自己。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海坤对头领布尔贴说道。
“还是得想办法找个游医来。哪怕是搞些药材……不然再这样下去大祭司就要不行了!”
布尔贴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他很想带着全族迁移到距离城镇较近的地方求助,可族里的一部分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连走去营地外这么远的距离都挺不住。更别说营地里牲畜多多少少都染上了腹泻的毛病,浑身无力,跑不了多远就会倒下。
“这地方邪门的很,怪不得之前的人跑了……”
便血的大祭司喃喃地念叨。
“肯定是他们招惹了此地的神明,被神明下了责罚。但我们廓落布人没做错什么啊……神明是不是看岔了……”
布尔贴顾不得在一旁叨叨咕咕的大祭司,他强忍住一阵突如其来的便意,努力对海坤说道。
“你走吧!带着还有力气的人先离开这儿,能活一部分是一部分,不能大家全死在这里!”
“头人!”
“听我的,趁着你们还能动,赶紧走!再晚大家都走不了了!”
“如果你们好了……你再回来看看,把族里还能动的都带出去,剩余的就地掩埋,别让我们暴尸荒野。”
波提最后几句话说的悲壮,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的时间,毕竟他今天早上的粪便里已经带上了血丝。
虽然没有大祭司那么严重,但布尔贴认为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折磨人的病?虽然身体病痛不明显,可不定时的腹泻来的又急又凶,如瀑布流水喷涌不断,让他日夜难眠。
几天下来,整个人已经形如枯松,精神恍惚了。
海坤泪如雨下,但他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总不能所有人都死在这儿。
于是他带着还有力气的族人拼了命往外走,他要去到最近的城镇求救,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疗这种病症的办法,头人和大祭司还在等着!
“阿爹,去找……去找齐四郎!”
马背上,他的儿子木伦用尽力气对他说道。
“阿爹去找齐四郎啊!齐四郎是神仙,他一定有办法!”
啊?
海坤一楞,不自觉的放慢了马速。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天气炎热,正好有族人要停下解手。于是海坤干脆让所有人都下马休息,然后扶着儿子到了一处阴凉地。
“木伦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去找齐四郎,齐四郎是神仙下凡,大祭司不是说神仙认错人了吗,让齐四郎跟神仙说一说,收了咱们的责罚。”
木伦务必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