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和教廷从来是相互制衡,共同维护帝国的稳定,我无权干涉教廷的活动。”
叶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对面的裴西忽然将手撑在了圆桌上,朝着上方问道:“陛下,我尊您为值得信赖的长辈,请恕我直言——您对希望计划,其实了解得很多,对吗?”
裴西曾经在基地质问过基兰,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名字,但除了一个姓名外一无所知,基兰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更多,早早死在了叶筝的手里。
“不然,塞克斯为什么和我一样都是……”裴西有些说不下去了。
塞克斯的存在证明了皇室和教廷关于希望计划曾经有过深入合作,按照基兰的说法,他曾经也是基地重点看护的成果,皇帝说不定一早就知道他,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
“别把我和你这种贱民相提并论,裴西。”塞克斯冷冷出声。
“塞克斯,你身为帝国皇太子的礼仪都被狗吃了吗?”
皇帝厉声道,瞪着一脸高傲冷漠的儿子,金眸满是痛惜。
“是我当年行差踏错。”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预言里灭世的日期越来越近了,那时我年轻气盛,不甘心在我的任期内送葬这个国家。”
“当年的教皇找上了我,说他们有办法孕育一个强大的希望,我听从了他的蛊惑,我的妻子因此身亡,而我的孩子……”
“是我没有教导好他。”
皇帝转动悲伤的金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塞克斯,一时沉默。
塞克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两声,手掌用力一拍桌子,正想要起身离开,静默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塞克斯殿下只是有些孩子心性罢了,这个年纪还能保持着诚实质朴的心思,何尝不是一种珍贵的特质呢?”
叶筝笑着劝道,塞克斯直接被她气回了座位上,像是等着她还要“夸”他什么。
“哈,帝国的继承人可不能孩子气,要是塞克斯有我们圣女一半的沉稳聪颖,我现在就能把帝国放手给他。”
皇帝笑着摇头,他按住身侧的皇太子的肩膀,金眸盯着叶筝,忽然问道:“叶筝,你的父亲与我说过,你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要成年了啊。”
叶筝心里一跳,面上平静对上皇帝的视线,点点头。
皇帝同她对视着,中年男人的笑意渐渐消失,那双金眸闪过晦涩的情绪,叶筝心底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她根本不相信皇帝刚刚的鬼话,一个“蛊惑”,看似承认罪孽,实际话里话外把自己撇干净了,仿佛一切都是教廷的阴谋。
怎么可能呢?她可没有忘记,基兰除了是西区大主教,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他是曾经备受皇帝信任的近臣。
现在特意提到她的成年,难道要揭露他和叶繁景商议好的对她的安排?
叶筝凝神看着上方的中年男人。
“帝国圣女的成年礼,一定会是举国瞩目的典礼。”
皇帝叹息了一声。
“但,孩子,我很抱歉——你的成年礼或许不能如期举办了。”
叶筝慢慢皱起眉头,“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昨天,格林家的二儿子回到家中,要控告一个人。”
“这个年轻人不仅是格林家的直系血脉,他还是希望计划的参与人员、基地的幸存者,他要控告圣女叶筝——”
“杀害西区主教,以及多名无辜人员。”
皇帝屈指,在圆桌上轻轻敲打着,看向叶筝的目光包含歉意。
“我知道,你不是滥杀无辜的孩子,一定是事出有因,但是帝国的法律有着不可冒犯的尊严和神圣。”
男人的声音落下,全场落针可闻,数道视线同时聚焦于在场唯一的女孩身上。
“您的意思是,我将会受到帝国法律的审判。”
叶筝用手撑着下巴,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担忧害怕,眼底甚至有几分打趣的笑意。
“如果这一周父亲还没来得及调职的话,那么负责审判我的法官,是我的父亲?”
说到“父亲”二字时,叶筝的喉间溢出了明显的笑声。
皇帝道:“是的,这将是他升职前,审判的最后一个案件。”
“原则上你们有亲缘关系,不适合让他来处理,但我相信他会秉持公正,叶筝,你呢?”
“相信你的父亲吗?”
裴西睁大了眼睛,在这场微妙的对话中,他的视线往返于两人间,这件事的发展方向已经让他无法理解了,竟然让父亲审判亲生女儿的罪行?
叶筝微微仰起头,勾起微笑。
“我相信,我会得到公正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