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座小教堂,安妮放慢了奔跑的步伐,她望着不远处坐落在绿茵地的洁白教堂,咽了咽口水。
淡淡的血腥气压过了青草的芬芳。
女孩僵硬着手脚,她推开了沉重的木雕大门,伴随嘎吱一响,她惶恐的目光看向了教堂深处的人。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苍白的神像下流淌着红到发黑的地面,白色的、肉色的块状物横七竖八,安妮看了一眼立刻抬起眼睛,像是误入了猎杀现场的惊恐幼鹿。
“安妮,发生了什么,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吗?”
年迈的修女带着身后面容天真的年轻女人绕过了那片血腥,走向了她。
安妮的嘴唇慌张地无声张合,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看到一身乱七八糟血迹的年轻女人,她努力定下心神,大声道:“是、是莉莉,基兰主教好像让莉莉去中控室做什么事情。”
听到基兰的名字,安娜贝拉的表情淡了,嘴周的纹路在不笑的时候显得冷酷。
“未来,我们去看看吧,他还想捣什么鬼。”
年轻女人靠着老修女,乖巧地点点头,她低头看见老人花白的头发上沾着一点不和谐的血,用手摸了摸,想要擦掉,不解地发现白头发更红。
安娜贝拉抓住了祝未来几乎染成红色的手,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没时间带这孩子先去洗漱。
老人的灰色眸子划过一丝庆幸的笑意,或许叶筝没有把这孩子带走是对的,要是她这个基地老人死在刚刚的围剿中,恐怕没有人能阻止基兰在基地的布置。
在安妮疑惑的目光中,安娜贝拉没有往基地中庭的中央控制室方向走,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一路走到了后庭的居住楼。
在最深处,藏着一个小庭院,花木枯萎,衰败至极,却不难看出当年的华美精致。
安娜贝拉推开了庭院摇摇欲坠的小门,苍老的声音回忆道:“这是当年西区总管的住所。”
“我曾经在这里养胎。”
四十年前,她因为怀孕和丈夫的忙碌而郁郁寡欢,那个整日在基地忙碌的男人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将她带进了基地,安置在这座庭院,说这只是一座研究异能的实验基地。
后来她越发觉得不对劲,终于在某天闯入了实验现场,眼见一个和她一样大腹便便的女人被肚里的怪物孩子害死在了手术台上。
没几个月,安娜贝拉在这里送走了夭折在肚子里的丽莲,也送走了愧疚自杀的丈夫,自那以后,她将这个地方封闭了起来。
“那人在后院设了一个地道,方便更快往返于工作和家庭。”
安娜贝拉穿过了满是尘埃的废旧客厅,她推开了后院的门,带着两个女孩来到了一处地下室,让两个女孩率先进入了地道里。
正要关上身后的门时,年迈的修女动作一顿,她注视着旧日的褪色家园,眼前闪过了许多鲜妍的记忆。
“这才是我们的赎罪,约翰。”
门被猛地阖上,安娜贝拉不再回头,安静又矫健地跟在两个女孩的身后,穿过了不算漫长的地道。
小铁门悄悄拉开,又悄悄合上,一个小巧的身影灵活地钻了出去。
露琪拉下了不合身的白袍,橙色的马尾跳了出来,她握了握拳为自己打气,步入了浓雾里。
那位年迈的修女奶奶就像叶筝所描述的一样,为她指明了一条离开基地的小路,现在只要把叶筝的这封纸条带给周芸就好——
可是,周芸在哪呢?
叶筝说过,只要步入了浓雾中,她就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不过要小心,周芸未必是友方。
周遭的雾气格外深重,露琪觉得自己的大腿开始幻痛,上次就是在这样可怖的雾气里,她被拿枪的人类当成了猎物一样攻击,现在她总觉得周围也有什么人在注视她,伺机而动想要伤害她。
露琪又往白雾深处小跑了几步,拿出了叶筝的纸条,伸手扬了扬。
“阿姨在吗?我是叶筝的朋友,她有话想和你说。”
“周芸阿姨好,我们真的有急事想要找你的。”
……
露琪朝着白雾打了好几句招呼,没有任何回应,连风声都没有,她疑心是不是这里离基地太近了,周芸不愿意出现在这里呢?
她鼓着勇气往浓雾深处跑,没跑几步忽然身体一轻。
一阵雾气涌动,荒芜的地面只剩下一件宽大的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