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了。
微凉的湖风拂过面颊，汗透的身体被凉得一哆嗦，面前是广阔的海面，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几艘船只的身影。
甲板上全是被烧过的黑漆印记，主建筑的坍塌让原本就摇晃的楼船愈加支撑不住，有倾覆的危险。
他看了一眼四周，脚尖一踢便将刚刚众人逃离时剩余的长木板捞在手中，低声问道：“会凫水吗？”
我摇了摇头，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如果不是自己，他现在应该跟着那些船只一起，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心里这样想，嘴上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苏延河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姐姐要是不在了，我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难安中，如行尸走肉，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我心头一颤，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少年便打断了我：“抓紧我，一会儿记得憋气。”
说完便把横木抛掷海面，抱着我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冰凉的水没过头顶，两人向着更深处下坠，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窒息感让我心口都开始发疼，头部也因为缺氧而似是要裂开。
我紧紧抓住苏延河的衣服，那口气也在强压下憋不住，五官都开始变得扭曲。
少年扣住我的后脑，一边两腿向上蹬，一边朝我渡气，好不容易冒出了头，连忙攥住横木，朝我胸前放去。
我手臂搭在上头，头发湿淋淋的全是水，小脸惨白一片，狼狈地趴在上头呛咳。
苏延河脸色隐隐发青，后背绽开的血肉被泡得发白，甚至隐隐有了麻痒之感。
他紧抿唇瓣，推着木板向前游，声音比刚刚弱了些：“姐姐你扶好，我推你上岸。”
此处是海的中心，离岸边远得很，就算是身体健硕的青年，要从此处游到岸边只怕也要累得倒地，更何况他一个少年人，还要带着完全不会水性的我一起。
我瞥他一眼，对上那双坚毅的眸子之后却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我从未想过，会有人替我做到这一步。
不管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是我那早死的丈夫，对我的好意都少得可怜。
这样一个认识未及半年的少年郎却肯为我孤注一掷，就算我是颗石头做的心，在此刻也得软化了。
我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好，我信你。”
少年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强撑着疲累的身躯愈发卖力，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感一般，拼命向前，丝毫未停。
“少爷！”
是苏家的救援到了。
好歹是苏家的苏延河，不可能真的不管，就算是殒了命，他的尸身也得带回去。
苏延河心下一松，应道：“这里！”
前来救援的保镖连忙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将手伸了出去：“少爷快上来！”
苏延河先是托着我的身子，让我上了船，这才借着保镖的力道倒进船内，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去，与此同时涌来的还有无尽的疲累与彻骨的疼痛。
他偏过头，刚想安慰我几句，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我满含惊恐的眼神。